陆鸿滨
善于从实践中发展中医理论的
中西医结合专家陆鸿滨
宋子英 孔庆歆 整理
编者按 陆鸿滨,女,1932年生,贵阳中医学院内科教授,国内知名
的内科肾脏病学家。从事中医及中西医结合治疗内科肾脏病的研究
30余年,著述丰硕,发表大量学术论文及专题文章,并参加《中国医
学百科全书·肾脏病学》、《肾脏病学》、《肾炎》等专著的编写,任《中华
肾脏病杂志》编委。陆氏酷爱中医,善于用历史发展的观点,从实践
中研究和发挥中医理论,治愈了不少现代医学尚未能认识清楚的疑
难病例,解决了一些临床棘手问题,并提出营卫学说和伤寒六经气化
学说应属中医学科中尖端课题的新观点。本文着重介绍陆氏对肾精
肾气与肾阴肾阳,君火与相火,冬至一阳升与夏至一阴长,阴阳气血
营卫及伤寒六经气化等中医理论的独特见解,以及运用这些理论治愈的疑难病例,同时也介绍
陆氏在中医及中西医结合治疗内科肾脏病方面的丰富经验。
受与识,先受而后识也;识而然后受,非受也。古今至明之士,藉其识
而发其所受,知其受而发其所识。
———《苦瓜和尚画语录·尊受章》
陆鸿滨教授,女,1932年出生于广西南宁。1955年毕业于贵阳医学院医学本科。1956~
1959年在成都中医学院参加卫生部举办的西医离职学习中医班学习中医,系统地学习了四部
中医经典及临床各科。由于掌握了中西医系统知识,又注意不断地知识更新,学术水平较高。
曾任中国中西医结合学会理事兼贵州省分会理事长、中华医学会贵州省肾脏病专业委员会主
任委员等职。
陆氏从事中医及中西医结合教学、医疗、科研工作30余年,长期默默奉献。在教学上,身教
重于言教,以刻苦钻研、谦虚谨慎、精益求精的进取精神感染后学。对深奥难懂的中医理论,能深
入浅出、联系实际、生动活泼地讲解,是备受学生爱戴的优秀教师。在医疗上,医德高尚,医术精
湛,经验丰富,以解决病人疾苦为乐,是远近闻名的好医师。在科研方面,以踏踏实实、一丝不苟、
实事求是的严谨学风,在肾脏病的中医及中西医结合治疗研究上取得了卓著的成就。
陆氏对中医和中西医结合学科的发展有独到的见解。陆氏认为,经历了2000多年发展的
中医学科,已开辟了自己独特的发展道路,就是通过反复的临床实践总结上升为理论,再反复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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践、反复总结而不断发展提高。现代中医学科的发展,除了搞中医现代化和中西医结合之外,这
条固有的发展道路仍应该大力提倡。因为这条道路特别适合于中医学术体系的发展。中医诊治
疾病强调整体观念、天人合一,强调因时、因地、因人制宜,是符合唯物辩证法及现代科学精神的。
现代科研方法,统一标准、分组对比、统计学处理等,适用于某些病证的研究,但还有相当多的病
证仍需要靠个案的积累,从中寻找规律,两种方法均不可偏废。陆氏对肾炎证治规律的研究采用
前者,而对伤寒六经气化学说的研究就采用后者。伤寒病人,六经气化障碍的环节不同,产生的
症状各异,治疗方法也随之而不同。陆氏通过个案的积累,发现伤寒六经气化学说中的三阳开阖
枢,与体温调节机制中的散热、产热和调节三个环节密切相关。对中西医结合,陆氏主张在全面
继承、整理发扬祖国医学的基础上,着眼于两个体系的结合,不急于过早地作断章取义、对号入座
的结合。陆氏对中医理论钻研较深,提出了一些精辟的见解,如认为“阴平阳秘”就是要在机体内
保持一个既不寒也不热、既不燥也不湿的寒热适中、燥湿得宜的稳态环境。陆氏的这些见解,对
于中西医在较高层次和较系统的结合上无疑会起到一定的作用。
学术精华
一、在临床实践中研究和发扬中医理论精粹
陆氏善于在临床实践中研究中医理论,在继承前人的基础上,博采众长,勤于探索,对中医
理论中的“肾精肾气与肾阴肾阳”“君火与相火”“冬至一阳升,夏至一阴长”、“阴阳气血营卫”以
及“伤寒六经气化学说”等方面,有着精辟的见解和临床运用的丰富经验,特别是对“伤寒六经
气化学说”理论理解深透,并能灵活运用于临床治疗各种疑难病证和坏证,解决了临床上不少
难题,现将陆氏的学术思想和医学成就介绍于后。
(一)论肾精肾气与肾阴肾阳
陆氏认为:肾为先天之本。元精、元气、元阴、元阳皆系于肾,故称之为肾精、肾气、肾阴、肾
阳。肾精肾气与肾阴肾阳的关系,自古以来就没有统一认识,不少人认为,肾精就是肾阴,肾气
就是肾阳,如张景岳就是这种看法,《景岳全书·传忠录·阴阳篇》:“元阳者,即无形之火,以生以
化,神机是也,性命系之,故亦曰元气;元阴者,即无形之水,以长以立,天癸是也,强弱系之,故
亦曰元精。”从临床上看,肾精肾气与肾阴肾阳之间既相互联系而又有区别。用《内经》的原文
和太极图来解释,最易明白而又确切。
《灵枢·本神篇》曰:“生之来,谓之精,两精相搏谓之神。”受之于父母,藏之于肾的精,是先
天之精,即肾精,此精之中,寓有阴阳,阴阳两精相搏始能有生机。此生机即是“神”,亦即是
“气”。肾精中因有阴阳,乃能化生肾气(见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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肾精化生肾气,主宰人体生长、发育、成熟、衰老的整个过程。正常人的一生,肾精化生肾
气处在不断的变化之中,也就是《内经》中所述的女子以七岁来计,男子以八岁来计的肾气盛衰
过程。《素问·上古天真论》曰:“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
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三七肾气平均,故真牙生而长极,……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
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泻,阴阳
和,故能有子;三八肾气平均,筋骨劲强,故真牙生而长极;……五八肾气衰,发堕齿槁……;七
八肝气衰,筋不能动,天癸竭,精少,肾气衰,形体皆极;八八则齿发去。”临床诊治儿科、妇科、男
科等各种疾病,都要考虑到这一背景。正常情况下,肾精充足,阴平阳秘,人们只能观察出正常
的“肾气”的作用,体现在藏精、生髓、通脑、藏志、主骨、作强、华发等等方面,这时从临床角度,
不易体察出肾阴肾阳的区别来,只有当衰老或疾病导致肾精虚损,阴阳出现偏颇时,临床上始
会出现肾阴虚或肾阳虚的见症。当肾精虚损,阴阳两虚而无明显偏颇时,临床上也没有偏阴虚
或偏阳虚的见症,而只有肾精亏虚、肾气不足的表现,故临床所见的肾虚证常包括三组症状:
1精气亏虚:腰膝酸软,头昏耳鸣,听力减退,鬓发早白,发脱齿摇,恍惚健忘,性事衰退
等。
2偏阴虚:主要有阴虚生内热、内燥及波及心肝的症状,如骨蒸潮热或五心烦热、咽干口
苦、目眩眼涩、失眠多梦等。
3偏阳虚:阳虚则寒,有畏寒肢冷。肾阳虚常波及脾肺,主要有食少便溏,倦怠无力或肿
胀气喘等。
由于阴阳互根,相互依存,偏阴虚时必有一定程度的阳虚,偏阳虚时亦有一定程度的阴虚,
都很容易向阴阳两虚转化(见下图)。
针对上述肾虚的三组不同症状,补肾药也可以分为三组,一组是补肾精药,一组是滋阴药,
一组是助阳药。
补精药中,有补阴精的,也有补阳精的,如熟地、首乌、女贞子、枸杞子等属补阴精的药。补
阴精药的特点是性温而平,不伤阳气,另一个特点是精血同补。补阳精的药有鹿茸(包括鹿角、
鹿胶)、淫羊藿、肉苁蓉、菟丝子、潼蒺藜等,补阳精药的特点是味甘或咸,不辛燥伤阴。从补精
药的性味可以体现出,补精药是阴中有阳,阳中有阴的。
滋肾阴的药有生地、玄参、龟板、鳖甲等,其性皆凉,这是它和补阴精药不同之处。滋阴药
都有清虚热的作用,有的还凉血或潜阳。
助阳药有肉桂、附子、补骨脂、仙茅等,其味皆辛,其性皆热或大温。肉桂、附子补命门火,
走而不守,能行十二经,善于逐寒湿。补骨脂补命门火,守而不走,重在暖下元、补火生土和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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肾纳气。滋阴药和助阳药只能补偏救弊于一时,补肾固本应选用补精药。
自古以来补肾的方剂很多。然大家公认者,只有景岳的归肾丸系列和六味、八味系列。前
者重在补精气,后者重在调阴阳。景岳归肾丸系列诸方的药物组成见下表:
张景岳归肾丸系列方的药物组成表
方名
熟
地
山
药
山
萸
肉
枸
杞
菟
丝
子
鹿
胶
龟
胶
附
子
肉
桂
杜
仲
当
归
人
参
茯
苓
川
牛
膝
炙
甘
草
归肾丸++++++++
左归丸++++++++
右归丸++++++++++
左归饮++++++
右归饮+++++++
大补元煎++++++++
从其药味组成看来,归肾丸系列有两个特点,一是反映了景岳“真阴既虚,则不宜再泄”的
学术思想,诸方补阴最基本的三味药同六味地黄丸,但却不用六味地黄丸的三泄药。另一个特
点是用补精药为主,只是右归中用桂附。归肾丸系列中的归肾丸、右归丸和大补元煎适用于肾
虚精亏或精气不足者,可用于大病之后,培补精气或一般虚弱者之保健。六味、八味系列中,六
味地黄丸、桂附地黄丸、知柏地黄丸的滋阴、助阳、清虚热的作用都很显著,适用于肾虚阴阳偏
颇明显的患者,由六味衍生的都气丸、杞菊地黄丸、麦味地黄丸,可以兼顾其他脏的阴虚。六
味、八味系列都有三泄药,这一点对在器质性病变基础上发生的阴阳两虚尤为合适,因为这类
病人多虚实夹杂,常兼有痰、湿、热、瘀等病邪。三泄药可以兼祛病邪还可以防止滋阴药的滋腻
碍湿和温阳药的助热。故六味、八味系列较归肾丸系列应用广泛。
(二)论君火与相火
《素问·天元纪大论》曰:“君火以明,相火以位。”张景岳解释说:“经曰:君火以明,相火以
位。此就火德辨阴阳而悉其形气之理也。……其在于人,则上为君火,故主于心;下为相火,故
出于肾。主于心者,为神明之主,故曰君火以明。出于肾者,为发生之根,故曰相火以位。至其
为病,则以明者其化虚,故君火之气,有晦有明。以位者其化实,故相火之病,能焚能燎。”故君
火是指心火,心为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君火即神明之火。“君火以明”是说对正常的君火,要
求其“明”,即神志清楚,精神正常。相火是指命门火,相火寓于命门,寄于肝胆包络,游行于三
焦。相火是水中之火,雷龙之火。“相火以位”是说对正常的相火,要求其藏而不露,安于其位,
在君火的控制之下,不可妄动。
证诸临床实践,相火按其作用可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通过寄于肝胆包络而发挥作用,
另一部分则通过游行于三焦而发挥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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肝胆包络方面:肝主疏泄,特别是情志方面的疏泄。胆主决断。包络为心主的外卫,有“代
君行令”的作用,如君火失权,包络相火就会取而代之,故肝胆包络之相火是主情欲疏泄之火。
正常时,肝胆包络之相火是在“君火以明”的控制下,不会妄动。若其偏旺,则君火失权,包络相
火代之,就可能出现情志抒发失常,欲念横生,阳强不倒,梦遗频作等病证。这部分相火丹溪论
之最详,临床上也广为应用,解决了一些性医学上的难题。例如毛景生报道7例射精不能症,
性交持续2小时余不能射精,病史最长达12年,辨证为相火亢盛,精关不利,用龙胆泻肝汤加
减治疗,全部于月余内恢复正常(《北京中医》1985;(1):41)。又如乔艾乐报道阴茎异常勃起
(强中病)5例,用龙胆泻肝汤加知母、黄柏泻肝肾相火,服药3剂即见效,最多12剂治愈。(《中
西医结合杂志》1986;6(9):566)
三焦方面:三焦相火是命门火的游部。命门火通过三焦游行于脏腑之间,皮里膜外,无所
不至。五脏六腑得三焦相火始能正常运作。水谷的腐熟与转输,气血营卫的生成与运行,津液
的形成与敷布等都赖三焦相火的作用,故三焦相火与生命活动攸关。此部分相火正是明清医
家一再强调的只能温养,不可攻伐的相火。临床上也的确是以命门火衰而致三焦相火不足的
病证为多见。三焦相火有否偏旺而致病的呢?以下介绍陆氏等从三焦相火偏旺辨证论治的疑
难病证。
肾上腺皮质增生是一种难治的疾病。1977年,陆氏在主持病房工作期间,与已故陈慈熙
老中医合作,先后收治了两例肾上腺皮质增生的患者。当收治第一例张某时,和陈老讨论了此
病的中医病机,认为此病的一系列临床表现都可以用三焦相火偏旺来解释,病人有多食易饥为
中焦相火偏旺,肥胖、怕热、多汗、皮肤红润、毛发增生是上焦相火偏旺,可以用《内经》“上焦开
发宣五谷味,熏肤、充身、泽毛”来解释。病人的向心性肥胖、满月脸、水牛背,面部及胸部背部
痤疮,也支持病在中上焦相火偏旺,湿热内生。皮肤出现斑斑紫纹,是上焦相火偏旺,消灼肌肤
所致。病人有阳强易举、遗精,是下焦相火偏旺。骨质疏松是因下焦相火偏旺,消灼真阴,髓减
骨枯的表现。由于久病,壮火食气灼阴,故病人尚有气阴两虚。本病的治疗应以清三焦相火为
主,三焦相火来源于命门,是命门火的游部。直伐命门火,一般来说,是中医治疗之忌。命门火
寄于肝胆,古人有泻肝即所以泻肾的说法,因此,陈老同意陆氏采用“泻肝猛将”龙胆草为君药,
配伍其他清泻三焦肝胆的药物,兼固气滋阴。经过半年住院治疗,病情基本痊愈,随访治疗年
余,多次复查肾上腺皮质功能,结果均正常。第二例是一个已经部分肾上腺皮质切除术治疗后
又复发的女患者,为了验证对第一例的理论认识和治疗经验,仍采用基本相同的药物,经5个
月的住院治疗,病情显著缓解,随访治疗10个月,病情仍在继续好转。1978年,陆氏在总结报
道此2例病例时,还查阅到两篇文献,各报道1例,其中1例是用龙胆泻肝汤合平胃散而显著
好转,另一例是用大承气汤加龙胆草而获效。此2例的治疗方法和用药都支持了陆氏对此病
的治疗应清泄相火的观点(《新医药学杂志》1979;(5):29)。
在应用大剂量激素结合中医疗法治疗肾病综合征病人,见症符合三焦相火偏旺者,可以称
之为“医源性三焦相火偏旺”。由于怕影响激素的治疗作用,对这些病人没有采用清泄相火法,
而是用六味地黄丸为主固护真阴。还有一些16岁左右的肾病病人,陆氏称之为“少年阳旺
型”,他们接受常规大剂量激素治疗后,副作用特别显著,例如遍身出现大小不等的紫纹,巨大
的紫纹可达数厘米宽,横过躯干,而激素治疗肾病综合征的作用却不明显,属于所谓的“难治性
激素抵抗型肾病”。也有个别这种病人,虽未用过激素,却自发地出现了轻微的柯兴氏综合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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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由于少年相火偏旺,加之肾上腺皮质对疾病产生了“应激”反应所致。对这些“少年阳旺型
肾病”可治以清泄相火为主,使其阴阳协调,从而促进肾病综合征的缓解。
清泄相火有哪些药呢?陆氏认为:按中医传统观念,肾无实证,泻肝即所以泻肾。龙胆草、
黄芩清泄肝胆,为清泄相火的主药。栀子清泄三焦,亦属清泄相火药。前人有“柴胡劫肝阴,知
柏伐肾阳”之说,验之临床,确有其事。阴虚之体,用柴胡不当会引起眼干涩不适,视物不清。
阳虚之人服知柏可导致困倦嗜睡,知柏既能伐肾阳,也就是直接从命门清泄相火。由于知柏对
肾阳有伤害,临床上应慎用。
相火偏旺还有别于阴虚内热和气郁化火,对这三种火证各有一套理法方药。上述肝胆包
络相火偏旺证和三焦相火偏旺证都不是先有阴虚而导致相火偏旺,恰好相反,是因久病相火偏
旺,消灼真阴而致阴虚。如毛景生对射精不能症的治疗体会是:“相火亢盛,精关不利,或有兼
肝肾亏虚者。”认为相火亢盛是必有的,肝肾亏虚则是“或兼有”之。三焦相火偏旺证,是由于三
焦相火过旺,其腐熟水谷,化生气血,蒸腾津液的作用都过强,以致临床表现多食易饥,肤色红
润和毛发增生的多气多血貌。同时气血营卫过剩,转化为痰湿与湿热,表现为肥胖和痤疮。这
些是主要的见症,久病之后才会有阴虚表现。上述两种相火证都是通过清泄相火为主而获效。
证明其非阴虚之火。
由于相火作用广泛,其临床表现形式也可能会有多种。陆氏在后面“冬至一阳升,夏至一
阴长”专题中谈到了另一种相火偏旺的形式———顽固的冬季鼻衄。这是以每年“冬至一阳升”
的季节,阳升太过,相火偏旺,迫血妄行而以鼻衄的形式表现出来。陆氏曾通过清泄相火而使
1例27年冬季鼻衄的痼疾得到根治。说明相火偏旺的确是另一种独特的内火证。
(三)论“冬至一阳升,夏至一阴长”
“冬至一阳升,夏至一阴长”,这是在我国处于地球北温带的特定条件下,古人总结出来的
自然界一年一度的阴阳消长规律。冬至这一天日照最短,冬至后的一个月是一年最冷的季节,
夏至则恰好相反。天人合一,人体为了适应自然界冷热的变化,必须调整自身的阴阳以达到和
外界统一,因此,人体也有“冬至一阳升,夏至一阴长”的规律。这“一阳升”和“一阴长”的实质
是什么呢?现代尚未见到有人按照这一规律设计一个方案,从中医或西医方面进行研究。陆
氏在这一规律的指引下,综合她所看到的一些资料,受到很大启发。如有人连续15年每日观
察一正常男性的尿17—甾酮类的排泄量,发现有以一年为周期的节律,每年5月是低潮。
(《生物科学参考资料》第二集,42页,科学出版社,1973)。日本学者发现五苓散证在每年5~8
月最多见,并认为五苓散证蓄水的实质是渗透压调定点降低。他们还观察到人体体液总量,血
清渗透压,血清钠及血ADH值在冬夏之间有显著差别(《国外医学·中医中药分册》1979;1:
13)。我国有人测定血脂的正常值,发现春夏低而秋冬高。这些资料提示,北温带的人随着冬
夏两大冷热季节的转换而调整着体内的体液、代谢和内分泌。用通俗的语言来解释,“冬至一
阳升”就是人在入冬时要将自身产热能力增强,以抵御外界的寒冷。“夏至一阴长”则是人在入
夏时要将体内保持水分的能力增强,以抵御外界的炎热。这些年来,陆氏用中医理论探讨了
“一阳升”、“一阴长”时体内的变化,并从临床实践中验证所探讨的理论是否正确,不仅从理论
上提高了一步,而且还解决了临床上一些疑难病证和问题。
首先谈一谈“冬至一阳升”。陆氏认为命门火是人体阳气的根基。“一阳升”应与命门火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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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她通过治疗一些年度周期性冬至发病的顽症证实了这种观点。1981年冬,贵州平坝某厂
的蒋必芬医师带来一个每年冬季鼻衄已27年的患者,请陆氏诊治。该患者每年国庆节后不久
就开始发病,直至次年春季不治而自止。每天以凌晨4~5点出血最多,血流如注。曾经许多
中西医治疗无效。观其过去所用的中药,一般不外养阴清热,凉血止血,也曾用过引火归原法。
从其每年出血的季节和每日出血的时间都与“阳升”有关,决定采用清泄命门相火法治疗,不加
任何止血药。第一年从肝胆泄相火,用了龙胆草、黄芩、栀子等,服6剂出血即止。第二年患者
未遵医嘱提前服药预防,鼻衄仍按时发作,用原方治疗,出血量大减,后加知母、黄柏直伐肾中
命火,服药10剂而根治。蒋必芬医师用此法重复验证了第二例,并作了报道(《新中医》1989;
3:21)。此后陆氏又遇到顽固的冬至鼻衄3例,冬季燥咳2例,病史均为2年,都重复验证了此
治法。若从治疗方药和效果来测证,则这些病例的病机都是由于“冬至一阳升”时,阳气升得太
过,以致命门相火偏旺,肺为娇脏,最易受此种内火的伤害,发为顽固的鼻衄或燥咳,故一般的
养阴清热药治疗无效,必须清泄命门相火。通过诊治这些病例,证实了“冬至一阳升”时,体内
命门火上升。
其次谈一谈“夏至一阴长”。我国东南沿海一带,夏季梅雨季节多见湿阻病,这一病证是现
代编写内科教材时,通过讨论而列入教材的一个新病证,其主要病机是季节气候潮湿和人体脾
阳失运。前面已提到,日本学者发现五苓散证多见于5~8月,五苓散证的病机是膀胱蓄水。
陆氏认为,湿阻病和膀胱蓄水证发病于这个季节,其病机应考虑与“夏至一阴长”时,“阴长太
过”有关。何以会“阴长太过”?从湿阻和五苓散证的病机就可以得出答案,前者是由于脾阳失
运,后者是由于膀胱气化不及,而脾阳和膀胱气化都依赖命门火,故“阴长太过”应考虑来源于
命门火降。已有一些临床和实验研究证实了命门火衰与肾上腺皮质功能低下密切相关。前面
提到有人发现每年5月是尿17—甾酮类排泄的低潮,这一实验结果支持夏至前有命门火降。
正常的适应季节转换的命门火降不会引起疾病。患湿阻和膀胱蓄水证者皆因脾阳和膀胱不健
全,不能适应生理性的命门火降而发病,故通过健脾和助膀胱气化即可治愈,而不需要温命门
火。“夏至一阴长”是由季节性的生理性的命门火降,在脾和膀胱的配合下共同完成的。
“夏至一阴长”时体内的主要变化是命门火降,这一推断在陆氏研究“未明热与少阳症”时,
又从另一个角度得到了支持。她曾报道了年度周期性发热15年1例,每年5~8月寒热发作,
表现为少阳证,用小柴胡汤与越鞠丸合方治愈(《云南中医杂志》1982;(2):1)。葛天华报道1
例,34年来每年入夏寒热发作,亦属少阳证,用柴胡加龙骨牡蛎汤治愈(《上海中医药杂志》
1981;(2):47)。少阳位于半表半里,只有在正气不足之时,邪气始得入于半表半里而发少阳
证。少阳是命门火的游部,故少阳证时的正气不足应与命门火游部的火热衰减有关。游部火
势的盛衰自然与命门火的盛衰直接相关。小柴胡汤的主要作用是升发少阳之气,对命门火游
部火衰应起调整作用,从而始能解除少阳证。故从此例少阳证的发作季节和治疗效果,都支持
“夏至一阴长”时有命门火降的推断。近年日本学者报道,柴胡剂能刺激肾上腺或其上位内分
泌腺,增加类固醇的分泌(《国外医学·中医中药分册》1988;10(6):341)。前已述及,命门火与
肾上腺皮质相关,日本学者对柴胡剂作用的研究结果,也间接支持了“夏至一阴长”时有命门火
降的推断。
由于心怀这一推断,陆氏非常注意观察这一季节的发病情况,发现夏至前后不明原因的长
期发热或感冒后发热不退较多见,并且有第二年应时再发的倾向。不典型的少阳证也常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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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表现为轻微的头晕、目眩,或倦怠思睡,或默默不欲饮食等,对这类病人,中西医都很难作出
明确诊断,陆氏认为,这些病人都是因在“夏至一阴长”时,命门火降得太过,少阳升发之气不足
所致,给予小柴胡汤,其效神速,正如《伤寒论》所说:“有柴胡证,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关
键在于掌握它的病机。
激素依赖是应用肾上腺皮质激素疗法的一个难题。陆氏将“冬至一阳升,夏至一阴长”时
命门火升降的规律应用于激素依赖型肾病,即在“冬至一阳升”命门火升之时减撤激素较易成
功。激素撤除后,第二年“夏至一阴长”命门火降时肾病最易复发,此时及时给予小柴胡汤升发
少阳以预防其发作。陆氏将这一季节治疗规律引入其所拟订的“激素、免疫抑制剂、中医中药
三联疗法方案”后,撤停激素很少遇到困难(《贵阳中医学院学报》1990;(3):1)。
(四)论阴阳、气血、营卫
阴阳、气血与营卫,三者之中,阴阳最易学,而营卫最难学。中医阴阳学说比较成熟,辨证
论治,理法方药已形成了比较完整的体系。营卫学说尚处于幼稚阶段,中医对它的认识还不很
清楚,有关营卫的理论和临床资料都较片断和零散,是一个尚待发展的领域。
陆氏通过长期实践和反复思考所得到的认识是“阴阳、气血和营卫”是体内发挥着整体作
用的三大系统,各有各的职能。阴阳主要起着维持自身体内的稳定,并与外部自然界保持统一
的作用。气血主要是供给身体的营养,维持并协调身体各部分的功能,是人体能量的来源。营
卫是阴阳、气血的一部分,主要起“温分肉,充皮肤,肥腠理,司开阖”及抵御风寒一类外邪侵犯
体表的作用,由于其作用较具体,理论层次也就比较高深,对它的认识和掌握,难度也就比较
大。营卫学说是中医学科中较尖端的课题之一,有待于通过大量的临床实践,探索其作用规
律,从而总结出一套易为大家所掌握的辨证论治规律来。
1阴阳:人体类似于一个自稳装置,它能在机体内外环境不断变化之中仍保持着自身的
相对稳定。人体自稳的两个要素是体温和渗透压,因为生命活动的一切生化反应都要求这两
个要素基本恒定。这两个要素恰好似“火”和“水”的概念。我们不能将体温和渗透压直接与中
医的阴阳水火对等,但可以从中得到启迪。中医认为,人体“阴平阳秘,精神乃治”。治疗疾病
重在调理阴阳,以平为期。也就是说,目标向着恢复人体的自稳状态。
人体的阴阳受之于先天,寓于命门(或肾),这是全身阴阳的根基。从总体五脏阴阳来说,
肝肾之阴同源,肾阳与脾阳是命火生脾土的关系,故肝肾之阴与脾肾之阳可以左右总体阴阳的
平衡。“阳胜则热,阴胜则寒”,阳虚则生“内寒”、“内湿”,阴虚则生“内热”、“内燥”。阴平阳秘
所起的作用,就是造成体内既不寒也不热,既不燥也不湿,达到寒热适中,燥湿得宜的稳定状
态。这个稳态的维持还要靠人体的阴阳与自然界的阴阳协调统一,否则,就会破坏自身内部的
阴平阳秘而发生疾病。
正常人体的阴阳随着生命的历程、肾气的盛衰而变化。小儿稚阳未充,稚阴未长,但生机
旺盛,“阳生阴长”,阳处于主导地位,故有小儿为“纯阳之体”之说,提示小儿阳气偏旺,患病容
易化热和引动肝风,成年后,肾气均衡,阴平阳秘。进入老年,肾气虚衰,阴阳也逐渐虚损。衰
老时的阴虚、阳虚倾向,主要与其人的体质、职业、经历及曾经患过的疾病等相关。如脑力劳动
者,长期用脑伤神,精血亏损,衰老时多为阴虚倾向。体力劳动者,长期耗气伤血,加以雾露寒
湿损伤阳气,衰老时多有阳虚倾向。有的肝旺体质,郁火内盛,常患出血病者,衰老时常见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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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有的人经历坎坷,长期劳累和营养不良,衰老时常见气阴两虚。衰老是自然规律,不可抗
拒,衰老时的阴阳虚损又与其人一生经历中的多种因素相关,因此,对于衰老性的阴阳失衡,只
能适当调理,以食疗调补最好。
各种慢性虚损性疾病发展到最后都“穷必归肾”,导致阴阳两虚。就以肾病为例,不论是哪
种慢性肾小球病或慢性肾小管-间质病,也无论是由阳损及阴或阴损及阳,最终都发展为阴阳
两虚。这种阴阳两虚的病人,必有湿热痰瘀,故治疗是协调阴阳,而不是大补阴阳。因为这时
大补阴阳会造成体内更大的紊乱和阴阳失调。协调阴阳则使病人能在阴阳两虚的基础上尽可
能保持虚性的阴平阳秘,这种虚性的平衡常能使病人减少症状,减轻痛苦。
2气血:气,包括先天之气和后天之气。先天之气来源于父母,是元精所化,故称元气。
后天之气来源于脾肺的水谷之气和呼吸之气。人体气之强弱与先天禀赋和后天充养都有关,
先天禀赋不可改变,后天之气则是可以通过饮食、锻炼和预防疾病等而得到充养和固护的。
血,由“中焦受气取汁变化而赤是为血”,“心主血脉”,从这两条看,中医的血包括了西医的
血液在内。现代从微循环、凝血机制研究瘀血学说是一大发明,也是探索瘀血的重要途径之
一。但要提醒后学者注意,不可把中医的血与西医的血液混为一谈,否则会失去中医气血学说
的精华。首先,中医的血是离不开气的,“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气行则血行,血瘀则气滞。
其次,中医的血与精同源,在许多场合下,如“养血通经”、“养血安胎”、“养血生发”等等所说的
血,都是指精血。
心主血,肝藏血,脾统血。三者之中,脾统血是气和血的关系,如脾气虚不统血而发生出血
是脾气的问题。心主血,肝藏血才是指血与这两脏直接相关,血虚主要表现为此两脏的病证。
血虚则心血不足,心神失养而失眠,或心脉失养可致心痛。血虚而肝血不足,肝失濡养则引起
的病证更多。女子以肝为先天,冲任隶属于肝。肝血不足可引起育龄期妇女月经、胎产方面的
疾病和更年期妇女阴阳失调、精神情志失常等病证。肝开窍于目,肝血不足还可引起眼科疾
病。肝为刚脏,肝肾之阴同源,肝血不足也可引动肝阳、肝风而为病。
“气主煦之,血主濡之。”气血沿着经脉顺着一定的秩序,按着一定的时辰而流注全身。身
体各部、脏腑经络、四肢百骸因得气血的煦濡始能维持正常的营养和功能,故气血是人体能量
的来源。针灸的得气和气功的外气,都是气血形诸于外的征象。
“久病入络”引起瘀血,以致气血营卫败浊而为痰,痰瘀阻络,气血不通,是各种慢性器质性
疾病晚期共同的病理基础,故活血化瘀法在临床上用途很广。王清任《医林改错》的逐瘀汤系
列值得很好研究。
气血以流通为贵。气血的通畅,需要心肾阳气充足,肺气宣散与肃降正常,肝气疏泄条达,
脾气升运得力。故善治气血者,不着眼于补气血。善补气血者,必于运中补气,行中补血。四
君子汤与四物汤之所以能流传千年,而一直被公认为补气补血的基本方,道理就在于此。
关于补气用药方面,陆氏提出用黄精、山药缓慢培气一法。前人有“黄精代参芪”之说。证
之于实践,黄精不可能像参、芪一样,在较短的时间内达到补气和提气。《本草备要》中载有一
段关于黄精的故事,一使婢因避虐而逃入山中,长期以黄精代食,后被乡人发现其行动轻捷,
“凌空若飞鸟”。这个故事很有启发,黄精可作为缓慢培气的补气药。山药也有类似黄精的作
用。陆氏在治疗消渴或三焦相火偏旺的处方中常加入黄精、山药,理由是:①可以防治“壮火食
气”引起的气虚;②黄精、山药不提气助热;③黄精、山药可益肺肾、强阴固阴;④黄精和山药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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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抑制饥饿感。
3营卫:营卫均为水谷之精气,来源于中焦。营卫随着气血循行周身,“营行脉中,卫行脉
外”,营在内为卫之守,卫在外为营之使。卫在营的支持下起着“温分肉,充皮肤,肥腠理,司开
阖”的作用。
《灵枢·营卫生会篇》还有“卫出于下焦”一说,提示卫作为一种保持肌肤温暖,抵御风寒外
邪的阳气来说,还与下焦命门火相关。从临床上体会到,卫的主要功用是随时应变环境的冷
热,这种应变能力,既得自先天的本能,也靠后天水谷的充养。从卫既出中焦,也出下焦来看,
营卫离不开先天的阴阳和后天的气血。陆氏认为:营卫是阴阳和气血的一部分,营卫是起着营
卫作用的阴阳和气血。
《伤寒论》主要讨论风寒一类邪气侵犯体表引起的疾病及其传变,故营卫学说是《伤寒论》
的重要理论基础。营卫学说也是在后世对《伤寒论》的研究中得到了发展。
(五)论伤寒六经气化学说
1956年,陆氏在成都中医学院离职学习中医期间,听到《伤寒论》专家邓绍先老师用伤寒
六经气化学说逐条讲解《伤寒论》。当时陆氏感到很玄,难于接受。自己参阅杂志上有关解析
《伤寒论》的文章,从辨证论治,理法方药,分别理解一个个的经证和汤证,认为这样比较容易
学。60年代初期,陆氏在贵阳医学院参加卢氏肾炎丸治疗肾炎水肿的临床研究中,发现不少
急性肾炎(外感肿证)的病人,经卢氏肾炎丸攻下之后,出现了胸胁不适、痞证和小结胸证。有
的病人汗出不止,须用麻黄剂发汗后才能止汗。出现这些症状的病因病机,只能用伤寒六经气
化学说才好解释。此后,陆氏又用“伤寒六经气化学说”治愈了不少因受寒引起的疑难病证,这
些病人都不具有《伤寒论》六经的典型证候,但从六经气化分辨,其病机病位不离六经。这些病
人都是西医无法诊治的,其中不少经历过1个以上的中医误辨误治。于是引起了陆氏对伤寒
六经气化学说的极大兴趣,并在临床实践中不断研究,先后撰写了《对〈伤寒论〉六经气化学说
的实践体会》(《贵阳中医学院学报》1979;2:5)、《未明热与少阳证》(《云南中医杂志》1982;(2):
1)和《伤寒六经气化与体温调节》(未发表)等文章。对伤寒六经气化学说进行了研究和探讨。
1对伤寒六经气化学说的理解:陆氏认为,伤寒六经气化学说是后世医家在研究伤寒发
病及六经传变机理时逐渐兴起的一个学说。他们借用了内经“开阖枢”和“六经气化”的辞汇,
以解释自己所发现的伤寒病证的气化规律。这是中医传统尊古崇经的一贯作法,对于自己的
发明和见解都要到内经里去找到依据。其实,这些“发明和见解”已经和那个“依据”无关或联
系甚少。
根据邓绍先老师讲的伤寒六经气化学说内容,主要仍然是用脏象经络解释六经病证及其
传变,其所说的六经“本标中见”,实质是脏象经络理论中,脏腑六经的阴阳表里关系(见表1)。
六经气化学说只是在传统的脏腑经络阴阳表里关系的基础上,多了一个六经的开阖枢关系(见
表2),还多了一个少阳属三阳中的半表半里(见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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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1 六经表里关系表2 六经的开阖枢
表太 阳少 阳阳 明
里少 阴厥 阴太 阴
开太 阳太 阴
阖阳 明厥 阴
枢少 阳少 阴
表3 三阳经表里关系
表太 阳
半表半里少 阳
里阳 明
六经开阖枢少阳主枢属半表半里说法的出现,应视为伤寒学的一大进步。因为传统的阴
阳表里关系不能说明由皮毛而入的寒邪怎样逐层深入侵袭人体,以及营卫气血、六经脏腑怎样
与寒邪抗争,开阖枢和少阳主枢,属半表半里的说法正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静态的表里关系
难以说明动态的正邪分争,是以创造了一个“开阖枢”和“少阳主枢、属半表半里”的说法。邓绍
先老师就用了一个非常生动的比喻来解释三阳开阖枢。他说就如人与贼斗一样,力气大的人
可以开门出去把贼打跑,或者放贼进门来关起打,唯有力气不足的人才边打边退,退至门边,进
退维谷。少阳证就是属于后一种,是虚人外感。
六经开阖枢也和其他中医理论一样,是建立在长期临床实践基础之上。例如太阳主开,即
是从观察人体皮肤汗腺随着四时寒暖不同而有所反应,人体感受寒邪时出现恶寒发热无汗等
症状的规律性及治疗应用汗法取得成功的经验,以及误用下法造成结胸、痞症等失败教训中逐
渐总结出来的。按照现代控制论的黑箱原理,古人无数次汗、下的成败经验对于发现“太阳主
开”这一规律可能起了很大的作用。汗法是顺应了人体太阳主开的趋势,故而汗后即愈;而下
法则逆其趋势,以致太阳不得开,乃结于胸中、心下产生结胸和痞症。汗法和下法是古代广泛
应用的主要治法,因此,古人有充分的机会观察到太阳病汗后、下后的反应,从而得出太阳病当
汗忌下是因为“太阳主开”这一气化规律。
一个学说的出现,只是为了解释某一客观现象,并不等于已经捕捉到那一现象的本质。任
何学说都要通过一定的历史阶段,由幼稚发展到成熟,才能为大家所接受。命门学说的发展经
过就是如此。伤寒六经气化学说也不会例外。六经开阖枢这个理论还不成熟,还有一些解释
不清,牵强附会之处。目前看来,少阳主枢和少阳属半表半里已被广泛接受。
2伤寒六经气化学说的主要内容:根据1959年成都中医学院伤寒专修班学员记录邓绍先
老师讲课笔记整理成册的《伤寒论随笔》,将邓老师所讲伤寒六经气化学说的主要内容摘抄于
下:
(1)脏腑是形,六经是气:“脏腑是有形不变的表里,六经是无形活动的表里,因为它们的活
动没有形迹可寻,它代表气。”“有形不变的表里是代表质的方面,无形活动的表里是代表能的
活动。能的活动会有所表现,在病的情况下,这些表现即是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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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六经开阖枢是从整体来看六经的作用:“能知开阖枢之意义,六经即能连贯起来,其阴
阳关系,开与开,阖与阖,阳枢与阴枢均有它的一定联系,应把六经联系起来,看其整体。”
(3)六经开阖枢的含义:太阳主开与太阴主开“是气血与营卫的关系,言其体是为气血,言
其用是为营卫。太阳主表,是营卫协调,对肌表的固护作用。”阳明主阖,“阳明是仓廪之官,其
作用是阖,所以阖,就是气血。”“厥阴主阖是指足厥阴肝主藏血。血要经常动才能为用,其动在
包络火气以助厥阴之功。”“厥阴是阴中之阳,阴极阳生,是阴阳流行有变易。阴极阳生,乃因藏
血(阴)为用。”“所以枢,是司气血周转,可向内向外。”“少阳主枢。枢,是指少阳活动而言,少阳
有权,能活动,本身则无障碍,使气化该外而外出,则太阳无病,该内而内入,则阳明无病。太阳
赖此气化无阻于外则开,阳明亦赖此气化无阻于内则阖。”“少阴为三阴之枢。”“少阴为水火同
处之脏。”少阴主枢乃因其“进而入在阴,退而出就在阳,邪气居之,有可进可退可上可下之势。”
(4)胸中是气化之关键:“胸中是宗气所在的地方,即膻中,亦即上气海。又是任脉经血所
在,任脉气道所居。而三阳又会于胸中,是太阳之里,阳明之表,少阳往来之处。此胸中既与阳
有关,又与阴有关。”“胸中为上气海,三阳出入、阴阳升降之所,大气所聚,心肺所居,最重要的
地方,为关键之处。”邓绍先老师讲课时反复强调:“胸中大气一转,其气乃行。”
陆氏体会,邓绍先老师所讲的伤寒六经气化学说,首先强调六经是气化,脏腑是形质。正
常状态下,六经气化无形迹可寻,只有在病理的情况下,才从症状表现出来。六经的开阖枢要
从营卫气血的生始出入去理解,营卫气血在三阴三阳主开、主阖、主枢的协调配合下,始能正常
运转出入,从表到里,层层设防,以抵御寒邪的入侵。胸中是三阳出入交会之处,阴阳升降之
所,为气化之关键。
3伤寒六经气化学说的临床应用:陆氏应用伤寒六经气化学说治愈了不少因受寒引起的
疑难病例,这些病例都是西医无法诊治的,常常是经过中医误辨误治经久不愈的患者。现仅选
择部分验案以说明伤寒六经气化的原理。
(1)急性肾炎中所见到的伤寒六经气化现象:急性肾炎多属中医外感肿证(风水),患者在
水肿初期常有太阳伤寒的表现,如无汗,或欲汗不得,或汗出不畅及轻度恶寒,尤以年长者及涉
水冒雨、感受寒湿者表现突出。无论是否服过发表剂,多数患者在水肿消退期都有出汗现象,
对恢复期汗出不止的患者采用补涩之剂无效,而用有麻黄的发表剂反而可止汗。一些用过阿
托品疗法的患者可见无汗而周身有紧束感,经发汗后好转。从这些现象可以看出,急性肾炎水
肿符合太阳伤寒当从表解的规律。如误用下法,违反其“太阳主开”的趋势,会引起少阳胸胁
证、痞证或小结胸证。如误用温补,可将寒邪闭入三阴。
例1,男,20岁,1962年因患急性肾炎入院。辨证属风寒水肿,给予卢氏肾炎丸攻下,水肿
消退,但患者诉胸胁不舒,如束裹感,胃纳差,无汗,经用疏肝理气、和胃健脾等法治疗两周无
效,后乃考虑风寒水肿本当解表,今用下法,引邪入少阳半表半里,故胸胁不舒。无汗为太阳表
证未解。给予麻黄汤与小柴胡汤合方加减,服后遍身汗出,上述诸症悉除。
例2,男,38岁,1975年因患急性肾炎8月而来求治。患者8个月前出差受凉而患急性肾
炎,经西药治疗后水肿消退。患者素体多汗,但自病后一直无汗,并感恶寒,某医生告之为“阳
虚”,遂长期大量服温补药,恶寒反甚。见症:阵恶寒,无发热,恶寒时觉周身紧束及舌卷囊缩;
十指尖冷痛,喜温喜裹,面色苍白,舌质淡,脉沉细。辨证:病初为太阳伤寒引起水肿,未得表
散,故一直无汗,复用温补,以致寒邪闭入三阴,恶寒无热属少阴,舌卷囊缩属厥阴,指尖冷痛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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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阴,乃给予麻黄附子细辛汤加草果仁、小茴、桂枝以散三阴之寒邪,服药2剂,遍身汗出,面色
泛红,上证悉除。
(2)以发热为主症的病例:例3,男,32岁,贵州籍,医生,住院号17099。因年度性周期发热
15年复发1周,于1977年5月9日来我院门诊。患者于1963年5月某日参加劳动,站在河中
淘沙数小时,当时患者正感冒发烧,劳动后体温更高,达40℃,持续10余日始退,退烧时出现休
克、昏迷及抽搐6天,经抢救后好转。此后每年5~8月均感全身不适,并发烧40余天,退烧时
同样出现休克、昏迷及抽搐,每次发作后体重下降约5千克,入冬后逐渐恢复。患者曾采取异
地躲避,未能防止发作。1973年发烧至20余天时,自服单方燕子窠泥煎剂,体温骤降,未出汗。
此后每年只发烧20余天,未再出现休克、昏迷及抽搐。但自此后体重不能恢复,形气大衰,并
觉心前区冷彻背部,局部常出冷汗。自病后右小腿后侧一直疼痛,病初曾为此拄杖3个月,冬
季疼痛加剧,并在右腓肠肌肌腹逐渐形成一纵行条状硬块。15年来,一直胸闷痰多,不咳,性
情暴躁,无故发怒。曾赴上海、成都等地求治,作过多种有关检查,除发现“低血压”、“窦性心动
过缓”、“脑电图尖波发放”、“陈旧性肺结核”而外,未明诊断。医院曾疑及“间脑病”。西
医曾按“伤寒”、“疟疾”、“结核”治疗无效,中医曾按“湿温”、“内伤发烧”、“癫痫”等治疗无效。
此次发烧已一周,每日午后恶寒发热,体温达40℃,夜间汗出烧退,口苦,不思饮食,全身无力,
声低气短,烦躁易怒,形体瘦弱,四末不温,面色晦暗,舌质紫蓝,苔白厚而紧密,脉沉迟而冷,指
按脉上有如触冰感。辨证分析:病初感冒发热为三阳之气抗邪于外,疾病正当表解之势,复涉
水中又受寒湿,以致太阳表气闭塞,病邪外不得越于太阳之表,内不得入于阳明之里,留于少阳
半表半里,故寒热往来,久病不已。右小腿后侧纵行硬条块乃足太阳经脉为寒湿凝闭,气血瘀
阻所致。少阳为三阳之枢,邪踞少阳则少阳枢机不利,故对外不能适应春夏间阴阳变化,以致
每年应时发作。少阳为命火游部,又属三焦水道,少阳气化不利则气、血、痰湿、热邪郁滞于内,
故烦躁易怒,胸闷痰多,口苦,舌质紫蓝。少阳与厥阴为表里,少阳热邪不解,内陷厥阴包络与
肝,故每次发作至最后出现休克、昏迷及抽搐。病至厥阴,阴极阳生,所以发作以后又能自动恢
复。燕子窠泥可能有清心凉肝作用,故服后烧退无汗,并未再出现休克、昏迷及抽搐。恐因该
药凉寒太甚,以致心阳受损,故自服后心前区冷彻背部,脉沉迟而冷。目前寒热正作,宜和解少
阳兼发越鞠郁,予以小柴胡汤合越鞠丸加减(柴胡、黄芩、党参、半夏、甘草、生姜、大枣、香附、川
芎、栀子、茵陈、茯苓、郁金、胆南星、神曲),服药3剂体温降至38℃,服至第8剂体温正常。为
了进一步观察,于1977年5月17日入院。入院时体检除血压10/7kPa(70/50mmHg),脉搏56
次/分,右小腿肌肉稍萎缩,右腓肠肌肌腹有纵行12cm×3cm条形硬块外,无其他异常发现。
血、尿常规正常。续用原方观察10日无寒热,体温正常,余证仍存,乃改用瓜蒌薤白桂枝汤、越
鞠丸、温胆汤合方加减以开胸通阳散郁祛痰,诸证好转,于1977年7月1日出院。出院时血压
13/86kPa(90/60mmHg),脉搏80次/分,已无痰,心前区仍冷,四末欠温,脉沉细。出院后未继
续治疗。随访3年,无寒热发作,仅在出院次年5~8月一度痰多胸闷。1980年随访,无自觉症
状,神色健康,右小腿已不痛,硬块仍在。
摘葛天华报道的1例类似医案:女,63岁,每年入夏发作寒热34年,34年前产后受寒,致
寒热往来,恶露漏下不止,经中医诊治下瘀块而漏下止。此后每年入夏发作寒热,数日后则每
至晚上9时许体表灼热如燔炭,喜冷水擦,继则胸脘满闷,每隔数分钟惊悸抽搐一次,神昏谵
语,烦躁欲死,持续4~5小时后连打哈欠数分钟,渐至安静入睡。用柴胡加龙骨牡蛎汤3剂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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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上海中医药杂志》1981;(2):47)。
按:例3与葛案均为少阳证型长期未明热。两案有下述相似之处:①起病原因是由于机体
处于一种特殊状态下(病中、产后)受寒。②呈年度性周期热。③入夏发作。④寒热发作一段
时间出现危重的神经及循环系统症状,继而自动恢复。⑤病史虽分别长达15、34年而用柴胡
剂后迅速治愈。从这几点推测,这类疾病可能是由于机体在一种失常状态下受寒,以致维持体
内环境稳定的体温自动调节装置“失灵”,故不能适应外界季节变化而发病。而这种“失灵”通
过自身尽力调节可以暂时自动恢复,给予调整少阳枢机的治疗则可迅速而彻底地纠正。其自
身的尽力调节过程表现为由少阳(寒热往来)陷入厥阴(神昏、抽搐、惊悸、休克),继而自动缓
解。伤寒六经气化学说有“病至厥阴、阴极阳生”的说法,可能即指这种通过自身最大限度的调
节能力而导致恢复正常的机转。从此两案看,少阳枢机不利与体温调节障碍有关。
例4,女,60岁,1973年夏门诊,主诉受凉发热两周,经某院门诊未明诊断,按“沙门氏菌属
感染”及“湿温”服中西药治疗无效。时值暑天,患者身着棉衣,诉恶寒甚,发热无汗,头痛体痛,
自觉前胸下部硬结一块,欲吐,舌苔黄厚腻,脉弦数。辨证属太阳伤寒,因年老体弱,正不胜邪,
表未解而邪已入太阳之里胸中,形成结胸。给予麻黄汤合小陷胸汤2剂,汗出而愈。
例5,女,47岁,1978年3月10日门诊,主诉恶寒发热已9天,患者因三叉神经痛自服单方
山茱萸汤,疼痛已止而尚未停药,复于熟睡时受凉,症见每日午后微恶寒发热,入夜体温达
385℃,随后汗出热退,如此发作已9天,无其他症状,饮食二便正常,体检、血象、胸透均无异
常,服一般解表剂、APC、抗生素无效,苔白,脉弦细。辨证:证属太阳伤寒。年近50,气血营卫
不足,加以受寒之时正服补敛之剂,有碍太阳主开,以致邪留不退,用麻黄桂枝各半汤以助营
卫,开太阳,服1剂后恶寒加重,并作寒噤,继而发热,遍体汗出而解。
按:服药后恶寒加重,并作寒噤,是麻黄桂枝各半汤使患者营卫加强,足太阳膀胱经气恢
复,对寒邪能作出正常应答的效应,故麻黄桂枝各半汤这种对“太阳主开”的调整作用是一般解
表剂和APC所不具备的。
(3)以恶寒为主症的病例:例6,男性,29岁,1978年9月16日门诊。主诉体表怕冷已3
年。3年前出差外地,适遇寒潮,无衣可加,坚持顶住,此后即觉体表怕冷,不能静坐,越坐越
冷,故3年来跑跳不停。当时一般人只穿单衣,而患者已著毛衣,汗臭浓烈,皮肤浮白松软而湿
润,有如中年以上体虚发胖者之面容,舌淡苔白,脉濡细。过去曾服过温补剂、祛风除湿剂、麻
黄桂枝小柴胡三汤合方、玉屏风散合桂技汤等无效。此次先后予麻黄附子细辛汤、金匮乌头汤
亦无效。10月5日三诊,仔细询问,稍感胸闷心悸,服助阳药时加剧。辨证:胸中为三阳交合
之处,“心者,三阳交界之地也”(《伤寒来苏集》)。三年前受寒太重,邪已由太阳之表犯及胸中,
以致三阳气化不利,营卫不得外达,故肤冷。动而生阳,故活动时体表冷减。心胸阳气受阻,故
胸闷心悸,乃阳遏而非阳虚,故得助阳药则加重。此证病机似结胸,用瓜蒌薤白半夏汤与桂枝
汤合方以开胸通阳,助营卫外达。服4剂大效,已能静坐,但舌心苔剥,为营阴不足,加饴糖以
建中养营,服后舌心苔复,皮肤外观正常,恢复青年面貌,但怕风,予以大小建中汤合方加减以
调补营卫,共治月余。
1979年3月患者来信说,1978年底受寒后冷症复发,按原法治疗无效,胸闷心悸、怕冷加
重,不敢动,动则发热,经常咽痛,容易感冒,给予小柴胡汤与小陷胸汤合方。4月来信说上方
无效,胸部如有石压,不断增加衣着亦不能减冷,后用瓜蒌薤白半夏加麻桂各半汤亦未效。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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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回上海市休养。当年6月,陆氏出差上海,至其家中,见患者全身棉装,棉帽、棉衣、棉裤、棉
鞋,外加绑腿,皮肤又转浮白松软。10多年来一直保持与患者书信往来,患者病情越来越重,
靠进食和加衣被可稍抵寒冷,盖垫被褥各四床,裤子最多穿八条,反复诉“胸中有一横物关死里
面的热气出不来”,服开胸通阳药比较舒适,曾用过黄芪建中汤、金匮肾气丸、阳和汤等均无效。
按:此例患者病情证实了伤寒六经气化学说强调胸中是气化之关键这一论点。按照现代
医学对人体体温调节的认识,此例应属由于皮肤长时间受寒而引起的“壳温”调节机制衰竭。
例7,女,24岁,1978年10月10日门诊。主诉:阵发性寒战3月。3月来每日早晚气温较
低时即恶寒,全身“鸡皮”并发寒战1小时余,至全身暖和始止。病后四末冷,夜卧须用热水袋。
面白,舌质嫩淡,脉虚细。辨证:太阳主开,太阴亦主开,营卫来源于太阴,敷布于太阳。此患者
营卫虚弱,以致太阳失其主开,故遇冷即寒栗而战。太阴虚故四末冷,给予大小建中汤合方去
川椒,以补中虚而生营卫,服2剂诸证消失,面色转红。
例8,男性,60余岁。1968年冬,因春节探亲,途中受寒,恶寒眩晕已10余日。曾经中西医
按“美尼尔氏病”、“肝阳上亢”治疗无效,故请陆氏至其家中诊治。见患者半坐卧位,头目不敢
转动,衣被密裹,诉恶寒甚,眩晕欲呕,不发热,两耳正常,平素血压不高,舌质稍淡,苔薄黄,脉
弦。辨证:证属年老体虚,太阳卫外无力,寒邪直入少阳,予以小柴胡汤1剂,下午6时许服药,
9时许即能下床活动。
(4)以排汗异常为主的病例:例9,男性,48岁,1978年11月8日门诊。主诉夜汗湿衣已月
余。月余前某晨患者乘车下乡,途中受寒较重,当晚11时恶寒发热,服安乃近后汗出烧退,此
后每晚11时恶寒,旋即全身冷汗,直至揭被起床为止。舌质胖嫩,苔黄腻,脉浮紧。曾服颠茄
止汗无效。辨证:年近50,舌质胖嫩,气血已虚,营卫不足,太阳主开失利,以致外感寒邪月余
不解,恶寒冷汗,脉浮紧为太阳风寒余邪未尽,营卫失和所致。给予麻黄桂枝各半汤以开太阳,
和营卫,服药1剂,当晚恶寒加重,并作寒噤,出汗增多,次日复诊,脉已不紧,仍稍浮略数,舌质
红,此为太阳表寒已尽,尚有部分化热之邪未清,宜枢少阳以祛余邪,予小柴胡汤2剂,夜汗基
本控制。2月后随访无复发。
按:此例与例5一样,服麻黄桂枝各半汤后恶寒加重,并作寒噤,是该方使患者营卫加强,
足太阳膀胱经气化恢复的表现。患者属风寒致太阳主开失利的表证。服安乃近仅退烧而不能
解除太阳风寒,须经麻黄桂枝各半汤调整足太阳膀胱经气后才得缓解,再一次说明麻黄桂枝各
半汤的解表作用不同于镇痛解热剂。
(5)电扇引起的太阳病:例10,女性,51岁,本院职工。1987年7月8日来诊,诉后脑部疼
痛2月余。2月余前至友人家作客,被电扇直吹后侧头部半小时,此后即觉后头部冷痛不适,
怕冷恶风,喜戴帽。曾经某中医按照湿温治疗多次无效。舌质淡嫩,苔薄白微腻,脉细弱。辨
证:年过50,舌淡嫩,脉细弱,为气血已虚,营卫不足,风寒直袭后头部太阳经脉,营卫滞涩不
行,故局部冷痛,怕冷恶风。用葛根汤加黄芪、当归、细辛、羌活以补气血、助营卫、散头项部太
阳经风寒,服1剂而愈。
例11,女性,20余岁,本院职工。1988年夏,因贪凉于夜眠时用电扇吹背部持续一夜,醒
后即觉胸满,气上冲,被迫不停地张口用力向外吐气,数小时后反复出现手足搐搦而来急诊。
体格检查除手足搐搦而外,无异常发现,呼吸音正常。辨证:寐时卫气行于阴分,太阳卫外失
固,风寒直客背部太阳经脉,营卫不得向体表布散,遂遏郁于胸中,变为冲气上逆。由于不停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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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换气过度,造成呼吸性碱中毒而引起手足搐搦。方用桂枝汤减白芍加瓜蒌、薤白开胸通阳,
助营卫外达,服药2剂而愈。
按:此例因电扇致冷,令背部大片皮肤散热受阻,由肺代偿散热而致“冲气上逆”,换气过
度。
(6)产后寒邪中少阳经脉案:例12,女性,23岁,产妇,1978年11月9日门诊。患者于产后
七八天右足趾感染,乃将右足露于被外数日,此后即感右下肢外侧自髋至踝沿少阳经脉如触电
样麻痛,行动受限。舌质淡嫩,苔白,脉细。辨证:新产之人,“血弱气尽腠理开,邪气因入”,直
犯少阳经脉,宜养血温经散寒,给予当归四逆汤2剂而愈。
(7)遇冷欲嚏不能案:例13,女性,60余岁,诉近年比较怕冷,每遇冷时欲嚏不出,同时感周
身不舒,莫可名状已数年,舌稍胖嫩,苔白,脉细。辨证:年过60,舌胖嫩,脉细,阴阳气血已衰,
营卫不足,以致太阴主开失利,肺窍不灵则不能御寒作嚏,皮毛宣通之气不足,故同时感周身肌
表不舒。用黄芪建中汤建中焦,补营卫,助肺气。服2剂后即能遇冷作嚏,且声大有力,嚏时全
身毛窍都有反应,嚏后周身松快。
4对伤寒六经气化实质的探讨
(1)三阳开阖枢与体温调节机制:据现代研究,人体体温调节是一生物自动控制过程,是由
体温中枢根据体“壳”冷、热感受器和体“核”温度感受器传来的信息,通过神经内分泌对散热及
产热保温(增温)两个生理活动的控制而完成。散热效应主要为皮肤血管扩张和出汗,增温效
应则主要为骨骼肌兴奋、紧张性增加及体内物质代谢亢进。人体恒温的维持是靠体温中枢热
敏与冷敏两种神经元各依其活动的温度阈值范围,相互作用,为体温调节提供定准信息,即决
定机体恒温水平的标准,称“准值”,或称调定点(setpointSP)。实践证明,机体如同可变恒温器
的定准温度一样,可以按需要调整,SP可以随着热敏、冷敏神经元二者活动温度阈值范围的变
化而移位。目前认为,大多数发热是由于SP移位,正常的SP变成了对患者体温中枢的冷刺
激,患者体内发动了额外的产热效应。而SP移位的动因可以是致热源(内源性或外源性)或非
致热源因素。
伤寒六经气化学说认为,人体能保持正常体温是靠六经的正常气化。发热与三阳经关系
最密切,太阳为开,阳明为阖,少阳为枢,三经相互协调,则不会产生恶寒发热等症。结合现代
对体温调节机制的认识来看,太阳为开似与机体散热效应有关,太阳主一身之表,统营卫,卫气
在营气的支持下起着温分肉、充皮肤、肥腠理、司开阖的作用;太阳受寒的主症是恶寒、发热、无
汗、脉浮紧,治疗的主要法则为发汗解表。从太阳的生理功能、病态表现及治疗法则看来,太阳
为开可能主要是指机体的散热效应。阳明为阖似与机体的产热效应有关,阳明属胃,主腐熟水
谷,化生营卫;阳明病的主症为身大热、不恶寒反恶热、汗出、脉洪大滑数;治疗用清法,以石膏
为主药。从阳明的生理功能看,与机体的代谢有关,阳明病的主症符合代谢亢进的表现,治疗
阳明病的主药石膏,据现代药理研究有抑制体温中枢及骨骼肌兴奋的作用,因此,阳明为阖可
能主要是指机体的产热效应。少阳为枢似与体温中枢及与之相关的神经内分泌活动有关。关
于少阳为枢的含义,邓绍先老师解释说:“枢,是指少阳的活动而言,少阳有权,能活动,本身则
无障碍,使气化该外而外出则太阳无病,该内而内入,则阳明无病,太阳赖此气化无阻于外则
开,阳明亦赖此气化无阻于内则阖。”由此可见,少阳为枢是指其对太阳为开与阳明为阖的调节
作用。太阳与阳明的开阖既可能与机体的散热与产热效应有关,则少阳为枢可能是指体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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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通过神经体液内分泌对机体产热与散热过程的调节作用。少阳为枢是少阳功能的一部分,
就其整体功能而言,少阳司三焦相火之游行,三焦相火来源于命门,故谓少阳为命门火游部。
现代研究发现命门火与丘脑-垂体-肾上腺皮质系统有关,少阳既为命火游部,自然也与这些
神经内分泌调节有关。少阳属三焦,三焦为水道,故少阳为水火并行,提示少阳还与体液有关。
由此可见,少阳为枢应是指包括体温中枢在内的神经体液内分泌对体温的调节作用。综上所
述,三阳开阖枢主要是指机体体温调节过程中的散热效应,产热效应与调节机制三个环节。
(2)太阳主开、太阴主开的实质探讨:太阳主开:太阳包括手太阳小肠和足太阳膀胱。太阳
主开主要是足太阳膀胱经的作用,因足太阳膀胱经脉循行背侧从头走足,其经气控制了人体整
个背侧,背为阳,腹为阴,背面较之腹面与外界接触更多。太阳主开的作用可分两方面,一方面
是太阳主敷布营卫于体表,上一段文中所列病例的例5和例9,在服助营卫、开太阳的麻黄桂
枝各半汤后,其太阳经气来复,表现为恶寒加重并作寒噤,说明正常人受寒冷刺激后的寒噤是
太阳营卫充足能正常主开的表现。寒噤与尿噤的感觉相同,尿噤常在排一次大量的尿后发生,
是由于尿液带走了一部分热量,为了补偿损失,机体发动了一次全身骨骼肌紧张性增加的增热
效应,寒噤也和尿噤一样,是骨骼肌增温效应的表现。说明太阳主开在这一方面的作用是指体
表受寒后引起的增温效应,太阳主开的另一方面作用是指“气化津液”于肤表的作用。《内经》
说:“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气化则能出矣。”又说:“汗出溱溱谓之津。”足太阳膀胱经气
化津液于一身之表,是以皮肤的蒸发与出汗都是太阳主开的作用,而皮肤的蒸发与出汗是机体
的散热效应。故太阳主开包括了骨骼肌的增温效应与皮肤蒸发的散热效应。
太阴主开:太阴包括手太阴肺和足太阴脾。肺合皮毛,肺开窍于鼻,人体受冷刺激时会产
生竖毛反应及喷嚏以防止冷空气的侵入,这种防卫反应是手太阴主开的体现。脾主运化,水谷
入于胃,经胃之腐熟,脾之运化而生成气血营卫。气血营卫充足,太阳、太阴始能正常地主开以
保持肌肤的温暖和抵抗寒邪的入侵。水谷化生成气血营卫的过程是指体内的物质代谢,是产
热之来源,是机体体温的物质基础,这就是足太阴脾参与“主开”的实际作用。
综上所述,太阳主开与太阴主开的实质,包括了皮肤的散热效应、骨骼肌的增温效应、皮肤
对冷刺激的防卫反应等人体体温调节自动控制过程的主要环节。
5对伤寒六经气化学说的评价
(1)促进了伤寒学和营卫学说的发展。《伤寒论》是2000年前张仲景总结外感病证治的
一部巨著。由于成书年代的历史条件所限,内容比较庞杂,而且详于寒而略于温。随着历史
的发展,医学的进步,清代医家将温病学独立出去,自成体系。伤寒六经气化学说的出现与发
展,将使《伤寒论》中有关狭义伤寒(指寒邪由皮毛而入引起的伤寒)的条文、汤证得到进一步的
整理和发挥,从而使读《伤寒论》者能像张隐庵在《伤寒论集注》中所说的那样,“读论者因证而
识正气之出入,因治而知经脉之循行,则取之有本,用之无穷”,就不会“毋怪乎终身由之,而不
知其道者众也”了。
营卫学说起源于《内经》。《内经》中对营卫的生成、来源、作用、运行都有论述,这些论述都
是理论性的。《伤寒论》有的条文中提到营卫的强弱与和谐,但论述很简略。伤寒六经气化学
说将营卫与气血及六经—开阖枢联系起来,解释六经病证及其传变,不仅充实了营卫的理论,
并促进了营卫理论与临床的结合,使营卫学说得到进一步的发展。
(2)填补了现代医学难以诊治的整体或局部性对寒冷刺激适应不良一类疾病的诊治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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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陆氏经验,用伤寒六经气化学说治愈的疾病,都是由于寒冷刺激引起整体性体温调节障碍或
局部对寒冷刺激适应不良所致的病证,这些疾病都是西医无法诊治的。在伤寒六经气化学说
的指引下,灵活运用《伤寒论》的辨证论治原则及方剂,能够治愈这类病人,填补了现代医学在
这方面的空白。
现代冷气设备所制造的“寒邪”,使这类疾病日渐增多,且表现形式多样,日本学者称之为
“冷症”或“壳病”,现代医学无法治疗。日本医家都从中医方面寻找治法,所用的方剂几乎全是
出自仲景的《伤寒论》和《金匮要略》。我国医学界在改革开放,人民生活提高,制冷设备逐渐普
及的形势下,也会面临着同样的问题。伤寒六经气化学说将会在诊治“现代伤寒病”中发挥其
作用。
二、中医、中西医结合治疗内科肾脏疾病的成就
陆氏从事30余年内科肾脏疾病的中医及中西医结合治疗科研工作,博采中西医精华,勤
奋实践,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取得了较大的成就。她系统地提出了急慢性肾炎、原发性肾小球
肾病、肾功能衰竭等中西医结合治疗原则和方案,如陆氏所拟的原发性肾小球肾病的“激素
———免疫抑制剂———中医中药”三联疗法方案,充分发挥中西医药的特长,相互有机结合,取长
补短,取得较好的效果;在肾小球肾炎的治疗上提出“突出清利,慎用温补”的独到见解,并创制
了“芳化清利汤”等有效方。现分述之:
(一)急性肾炎的中医病机及辨证论治规律
陆氏认为,从祖国医学探索对急性肾炎的治疗是十分必要的。在多年的临床观察中,陆氏
认为正确的辨证论治有利于本病的恢复,如辨证不对,治疗不当,不但无助于本病的恢复,且可
使病情恶化。根据实践体会,正确的辨证论治主要建立在掌握本病的病机及一般的转变规律
的基础之上。多年来通过不断的审证求因,审因论治,再根据疗效反证所审的“因”是否正确,
如此反复实践,陆氏对本病的病因病机及其发展规律取得了较深入的认识,根据这一认识进行
辨证论治,取得了较好的效果。
急性肾炎水肿期属祖国医学外感肿证的范围,常因外感风寒、风热或寒湿所引起。外邪首
先犯肺,致肺失宣降以致三焦水道不利是急性肾炎水肿的主要病机。临床上急性肾炎初期多
有无汗、恶寒等表邪见症。脾、肾与急性肾炎水肿也有一定关系,一方面可因三焦水湿停滞,从
而困阻脾阳肾阳,一方面也可因涉水冒雨,寒湿直中脾经、肾经,以致脾肾气化失常,临床上在
水肿较重或感受寒湿起病的患者中常可见到腹胀、溏泄、腰痛等脾、肾两脏的见症。由于肺、
脾、肾三脏阳气失其舒展,遏郁而逐渐化热,故患者常有口苦、自觉发热、血尿、舌红、苔黄等热
象。化热的速度、程度与年龄、体质、所感外邪的性质有关。青少年、体壮或阴虚体质及感受阳
邪者化热较快、较重,否则相反。化热是所有患者的同一转归,无论初起是风寒、风热或寒湿水
肿,终将逐渐转化为湿热蕴结。因此,陆氏提出对急性肾炎水肿期的治疗主要抓住表邪、水湿、
化热三个环节,适时地予以解表、祛湿、清热。宣肺发表和芳香化湿在水肿期的治疗中有重要
意义,因本病是外感引起,发表是中医治疗外感病祛邪外出的主要法则,芳化可以宣通上焦,透
湿于外,又可醒脾,有利于水湿的运化。从西医角度观察,通过发表及芳化治疗,患者面色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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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红,遍身汗出,自觉汗后全身松快,胸闷气喘减轻,血压下降,利尿较快,说明这种治法对于解
除小血管痉挛,减轻组织水肿,消除症状及高血容量状态,防止心力衰竭及高血压脑病的发生
可能起了一定的作用。
陆氏认为急性肾炎恢复期主要是湿热未尽,部分患者于湿热消退的过程中逐渐出现肾阴
虚。湿热留恋的时间较长,可达数月至1年以上。根据多年的临床体会,陆氏强调这一阶段的
治法应以祛邪为主,芳香化湿利尿是主要治疗原则。但此期容易发生辨证错误及治疗不当,可
能因为:①此期有的患者见症不多,甚至无症可辨,如不了解此病的一般发展规律,常无从下手
治疗,只好按水肿病的发病理论予以培补脾肾,以致误用补法;②湿热未尽的见症与阴虚、气
虚、阳虚相似,易引起辨证错误;③恢复期可出现一些虚证,与湿热未尽交织,以致虚实错杂,治
疗不易掌握。由于以上三方面的原因,以致治疗不当,造成病情迁延不愈,甚至恶化。根据临
床所见,此期口干苦,舌苔腻,或苔不腻但厚而满布,苔色微黄是一般患者常见的湿热未尽之
证,有时舌苔成了唯一可供辨证的依据。很多患者在肿退后常有一段时间自感身热,多汗、多
尿,甚或夜尿,此属湿热自退的表现,非表虚、气虚或肾虚,不可补,宜芳化清利促其自退。此
外,有部分患者湿热留恋不退,对于这类患者应辨清湿热留恋于何处,湿与热孰重孰轻,因势利
导地予以清除。由于湿热留恋的所在往往即正气不足之处,其证常虚实错杂,宜用和法,以祛
邪为主,祛邪而不伤正,扶正而不碍邪。例如,食差、腹胀、便溏为湿热留恋脾胃,湿重于热,非
脾虚,不可用参术,以防助热,宜芳淡健脾;腰胀痛,尿少者为湿热留恋于下焦,非肾虚,不可用
六味、八味之类,以防其助湿热,宜清利下焦;微汗不彻或一直无汗、面色苍白、双眼睑微浮者为
湿热留恋于上焦,湿重于热,非阳虚,不可温,宜宣肺芳化;多汗不止,舌淡、脉缓濡者为卫阳不
固,湿热留恋于肺卫,营卫失和,用温补固涩多无效,宜麻黄配芪、芍固卫和营兼祛余邪;入睡前
烦热心悸出汗、舌红、脉细数者为阴已虚,湿热扰于阴分,非阴虚盗汗,滋阴敛汗常碍邪而无效,
宜用青蒿、鳖甲引邪外出;手足心热、心悸失眠、腰痛血尿、舌尖红、苔黄腻、脉细数者为心肾阴
虚湿热未退,非阴虚内热,用知柏地黄常碍其湿热,宜用二至、导赤之类;头昏头痛,多梦失眠,
胸闷口苦,小便黄少,舌红苔黄腻,脉弦,血压高者为湿热留恋于肝胆,非阴虚阳亢,滋阴潜阳常
无效,且碍湿邪,宜用龙胆泻肝之类。总之,对于正虚邪恋者,不宜用补法,只宜用和法,适当地
扶正,目的是为了更好地祛邪。如湿热退尽尚余肾阴虚者可适当滋肾,一般在腻苔退清,尿检
除少许红细胞外基本正常,腰痛性质由胀而变为酸软时,说明湿热已尽方可采用滋肾法。
在临床上常遇到不少恢复期患者,因服补药以致病情加重或迁延不复,经陆氏改用芳化清
利后好转。陆氏对有资料可查的30例急性肾炎恢复期用补法后出现不良反应进行统计后发
现,30例中尿量减少的有28例;水肿加重有27例;腰痛加重、血压增高的分别有16、19例;非
蛋白氮增高的有5例;尿检尿中蛋白、红细胞及管型增高的分别为15例、11例、8例。其中特
别值得一提的是,有2例本来在发病后2月左右恢复较好,除尿检轻度异常外,无水肿及高血
压,肾功能亦正常,后因求愈心切,长期自服大量温补药,时间长达5个月,引起严重氮质血症,
虽经改变治疗仍无好转,最终死于尿毒症。
根据临床观察,陆氏认为本病恢复期不宜采用补法,尤其不宜用温补法,因补气补阳可助
长热邪,常引起水肿、尿少、腰痛、高血压、尿改变等加重,以及氮质血症,促使咽部病灶活动。
补阴也只适宜于恢复后期湿热已退的患者,补阴过早则助长湿邪,常引起尿少、水肿、尿改变加
重。恢复期采用芳化清利法未发现不良反应,对解除症状有一定的疗效。就目前所知,清热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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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病灶感染,有的清热药,如黄芩、连翘,还有抗变态反应的作用,芳化可解除小血管痉挛,利
湿可减轻因肾脏病变引起的水钠潴留,因此芳化清利法可能有促进本病恢复的作用。综上所
述,急性肾炎属祖国医学“外感邪气实”的范围,治法应以祛邪为主;恢复期正气可能有所受损,
一般并不严重,不一定需要补,补法可能不利于本病的恢复,对本病采取补法须特别慎重。
陆氏通过中医治疗本病100余篇文献发现,各地报道的急性肾炎临床痊愈率不一。辨证
论治组为27%~100%,清热利湿组为50%~100%;宣肺祛风组为785%~100%,活血化瘀组
为52%~100%,可能与观察对象的年龄、病情,观察时间长短和痊愈标准不同有关。辨证论
治组的痊愈率差异较大,有的竟显著低于自然痊愈率,提示与辨证论治的正确与否可能有关,
陆氏认为值得引起注意。说明提高辨证论治质量,掌握本病的辨证论治规律至关重要。
(二)原发性肾小球病的中西医结合治疗
1四类中西医结合治疗方法及其对象:根据陆氏的临床经验总结,原发性肾小球病的病
人可根据病情分别按四类中西医结合治疗方法治疗:
Ⅰ类,以中医辨证论治为主,结合西医对症治疗,主要治疗对象为以肾炎综合征为主的病
例,包括急性肾炎、慢性肾炎普通型及高血压型。Ⅱ类,以激素、免疫抑制剂为主,配合中医辨
证论治,主要对象为以肾病综合征为主的病例,包括原发性肾病、慢性肾炎肾病型。Ⅲ类,为Ⅰ
类与Ⅱ类分阶段应用,主要治疗对象为肾炎———肾病综合征,包括某些难治的肾病型、混合型。
Ⅳ类,探索性中西医结合治疗,针对难治的肾病、急进性肾炎、顽固的高血压、肾功能不全及衰
竭等疑难问题进行探索。
2原发性肾小球疾病肾病综合征中西医结合治疗方案:原发性肾小球疾病肾病综合征包
括肾小球肾病及肾小球肾炎肾病型。陆氏在长期的临床实践中,拟制了中西医结合的“激素
———免疫抑制剂———中医中药”三联疗法方案。
以强的松、环磷酰胺、中药补肾为主。
(1)强的松:①按1mg/kg/d,分2~3次服至蛋白尿明显减少,取得最大疗效(一般大约是2
~3周),然后按原法原量续服2周。②原量间日服,并由分次服药逐渐移成晨间一次服完全
日总量,一般持续到开始服药后2个月。③开始逐渐减量维持治疗,总疗程半年至1年。
(2)环磷酰胺:按4mg/kg/d,静注或静滴,隔日1次,10次为一疗程。强的松改为间日服,
开始减量及停药前各进行1疗程。环磷酰胺总量约6g。
经上述治疗后,尿蛋白仍(+)以上者,强的松间日服和逐渐减量至停药后时间适当延长,
环磷酰胺亦加用1疗程,总量达8g。
(3)中医中药:以辨证论治为主,在大剂量激素治疗期间,中医治法以养阴清利为主,一般
常用六味地黄汤加减。在激素减量至停药阶段,应加用益气助阳药以巩固疗效。在应用环磷
酰胺时,适当地给予当归、鸡血藤、首乌、桑椹子、淫羊藿等养血补肾,似对环磷酰胺所引起的生
殖功能损害及脱发有一定的预防作用。
另外,对于激素的依赖问题,陆氏提出了最佳撤停激素的季节是在冬至前后,而不要在夏
至前后停药。按中医传统理论,“冬至一阳升,夏至一阴长”,根据陆氏的临床经验及现代的一
些研究推断,这一传统理论可能与肾上腺皮质功能的消长相关。陆氏曾运用清泻肝胆命门相
火法治疗肾上腺皮质增生,取得满意效果,并曾用同一治法治愈每年冬至时节开始发作,而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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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属相火偏旺的顽固性冬季鼻衄,提示冬至一阳升是指命门火开始进入生理性旺盛的季节,其
实质可能与肾上腺皮质功能增强有关。因此,陆氏利用“冬至一阳升,夏至一阴长”这一生理规
律,以冬至前后作为撤停激素的最佳季节,而不是在夏至前后停药,这对避免停药所引起的蛋
白尿反跳起一定作用。陆氏还在实践中观察到有的患者在冬至停服激素后,翌年夏至时会感
到乏力、全身不适、反复感冒,个别甚至出现一过性少量蛋白尿,提示在夏至阳降阴长的季节,
肾病容易复发,因此,陆氏非常重视把好停药翌年的夏至关,取得了撤停激素的较满意效果。
3特殊类型肾病的中西医结合治疗经验
(1)有严重肾功能不全的慢性肾病型肾炎:此类疾病在治疗上比较困难,陆氏在长期的临
床实践中,反复探索,取得了丰富的经验,拟制了以小剂量激素强的松(20mg/d)加温补脾肾为
主,以香砂六君子汤合六味地黄汤加减(党参、茯苓、法夏、陈皮、砂仁、苡仁、谷麦芽、枸杞、萸
肉、生地、丹皮、苁蓉、首乌、黑故子、巴戟、车前子、泽泻)的中西医结合治疗方案,适用于同时具
备以下几个条件者:①肾病型肾炎;②有慢性肾功能不全的临床与实验室依据,可达重度氮质
血症但尿量不少,并能除外其他因素,如充血性心力衰竭、感染、失水、失盐等所致的一时性肾
功能不全者;③血压正常;④肤色黧黑;⑤肾上腺皮质功能低下;⑥有脾肾阳虚见症。坚持治
疗,可使肾病综合征达到部分缓解,肾功能显著改善,取得较好的效果。
(2)伴有急性肾炎综合征的肾病型肾炎:此种病人的临床特点为病史短,起病急,起病及表
现类似急性肾炎,尿中有大量白细胞,但无尿路感染的证据。初期中医证型为风水,经宣肺利
水后急性肾炎综合征即缓解,证型转为湿热,白细胞尿常在发病后1~3月内逐渐消失,唯遗大
量蛋白尿及低蛋白血症,并出现气阴两虚。根据陆氏的经验,此时加用小剂量激素治疗肾病多
在半月至1月内缓解。强调若提前使用激素或温补剂可使病情加重,对此特别值得注意警惕,
以免引起不良后果。根据陆氏推断,此种病例病理改变可能为渗出性肾炎。
(三)慢性肾功能衰竭的中医治疗
陆氏认为,各种慢性肾脏疾病,在其发展过程中,或由阳损及阴,或由阴损及阳,到达慢性
肾功能衰竭时,多已形成阴阳俱虚,气血两亏,这是慢性肾功能衰竭患者所共同具有的正虚的
一面。同时,由于气血阴阳俱虚,脾肾衰败,导致津液不得上承,湿浊不得下泄,清浊相混,升降
失常,严重时可成痰、成瘀、化热、动风,这是慢性肾功能衰竭常见的邪实的一面。这两方面的
变化是慢性肾衰中医病机的一般规律,临床上常根据这一规律辨证论治。尤其是对一些症状
复杂或症状很少而难于辨证的患者,常常据此以判断病情,指导治疗。
陆氏提出,一般说来,当患者处于代偿或适应较好的阶段,阴阳虽虚而尚能相互协调,湿浊
等邪亦不重,患者自觉症状不多,此时治疗应着重调理脾胃,可给予六君子汤加减以健脾和胃,
适当佐以石斛、丹参、当归、黄芪、车前子、泽泻等以生津、养血、益气、祛湿、化瘀。在这种情况
下,陆氏强调一般不宜温补,大量或长期温补可加重氮质血症或诱发出血。慢性肾衰患者常因
某些诱因,引起阴阳失调,湿浊内盛而进入尿毒症状态,此时治疗应首先寻找并排除促使病情
恶化的诱因,如外感、饮食不当、吐泻伤津或过服温补之剂等,然后根据患者脉证辨证论治。若
因脾肾阳虚,水湿浊邪内盛,症见尿少、水肿、呕恶者,可予温肾健脾,利水降浊,常用真武汤与
吴茱萸汤合方加减。若因外感风寒致尿少,水肿而呕吐恶心者,也可结合宣肺利水法治疗。若
症见尿少、尿闭、呕吐、恶心、口臭、衄血、大便粘稠不爽、舌质红干、苔花剥、脉虚细而数者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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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两虚,湿浊化热,可用西洋参(或白人参、太子参)、生地、石斛、竹茹、法夏、西瓜皮、滑石、木
通、石韦、茅根、大黄等组方以益气养阴,清热利湿,通腑导浊。在这种情况下,补阴扶阳都不可
过量,以达到阴阳协调为度。由于正虚邪实,寒热错杂,标本不一,治疗用药应全面考虑。温阳
应防伤阴助热,如肉桂等大辛大热之类不宜用;养阴应防抑阳助湿,熟地之类滋腻不宜用;清热
须防伤阳碍湿,知母、黄柏、石膏等慎用;祛湿须防伤阴助热,草果、苍术等温燥药慎用。由于病
情复杂,症状较多,在与西医相互配合下,中医治疗可针对某一突出症状或检验指标,不必面面
俱到。例如针对呕吐,可用小半夏汤与左金丸组成辛开苦降之剂效果较好;针对出血可以给犀
角地黄汤;针对抽搐可给镇肝熄风汤;针对氮质血症可给大黄牡蛎汤之类内服或结肠透析等。
对温法在慢性肾衰中的应用有一些争论,为了对温法在慢性肾衰中的适应证及其使用方
法取得初步认识,以便在临床上进一步验证,陆氏对近年报道用温法治疗慢性肾衰的文献作了
概要复习后认为,温法在慢性肾衰中仍是可用的。温法主要适用于有脾肾阳虚水肿、尿少的病
人,可伴有心力衰竭或肾病综合征,而肾功能损害尚有可逆性因素存在者。接近终末期肾衰而
气阴营血耗竭者不宜用温法。对慢性肾衰一般用温通法,即温阳药与化瘀、利水、行气、泄浊等
药配合。温通法无温补法壅滞留邪之弊,对于正衰邪盛的慢性肾衰比较合适。据陆氏的经验,
除前述特定的肾病型肾炎慢性肾衰病人可在小量激素配合下使用温补法外,其他类型慢性肾
炎肾功能不全患者长期温补确有加重肾功能损害的危险,可能由于温补有促进免疫反应、升高
血压等作用,从而促进了肾脏病变的发展。临床应严格掌握,慎重选用。
(四)肾实质性高血压的中医治疗
肾实质性高血压的治疗是一个难题。陆氏认为,肾实质性高血压的中医辨证与原发性高
血压病显著不同。高血压病的中医辨证规律是由阳亢→阴虚阳亢→阴虚→阴阳两虚→阳虚。
而肾实质性高血压一般少有阳亢表现,从临床所见到的由急性肾炎综合征起病而逐渐发展成
慢性肾炎高血压型的病人来看,其中医辨证特点,是由湿热瘀阻→肝肾阴虚、湿热瘀阻→阴阳
两虚湿浊瘀阻,在其发展过程中始终有或多或少“湿”和“瘀”的见症,如眼周青、唇舌暗、舌苔黄
腻、尿黄少、轻度浮肿等。不少慢性肾炎高血压型的病人以隐匿方式起病,相当一部分病人有
持续性高血压而无显著自觉症状,除了脉弦细说明肝肾阴虚,眼周青、唇舌暗、苔黄腻说明湿热
瘀阻外,常无证可辨,或仅有眼花、睡眠不实、有时小便黄少等少量症状。出现五心烦热,潮热
盗汗或剧烈头痛、头面烘热等阴虚内热或阴虚阳亢见症者较少。晚期发展至阴阳两虚时主要
有夜尿、尿清长、胸闷、短气、浮肿等阳气虚衰证;出现畏寒肢冷等阳虚寒证者也较少。这些辨
证特点提示,肾实质性高血压的中医治法应与原发性高血压病或其他疾病的阴虚、阴阳两虚有
所区别。
基于上述辨证特点及证型实质探讨,肾实质性高血压的中医治疗陆氏主张以利湿行瘀为
基础治法。对早期湿热瘀阻而无虚证的病人,常用自拟芳化清利汤(佩兰叶、黄芩、连翘、苡仁、
木通、石韦、茅根、益母草、郁金)和自拟肾炎化瘀汤(丹皮、赤芍、桃仁、郁金、泽兰叶、益母草、石
韦)合方加减。此期高血压主要由于湿阻气机、气滞血瘀所致,因此在利湿行瘀的同时,必须疏
通气机。如面白、无汗、微恶寒是湿阻于表、肺气不宣,可用芳化清利汤加荆芥30克及苏叶、藿
香等以芳香化湿,宣通肺气,可使这类病人血压下降。如胸脘窒闷、短气不舒,或兼浮肿者,是
水湿较重,气血壅滞于中上焦,可用胃苓汤加理气化瘀药(苍术、厚朴、陈皮、茯苓、猪苓、泽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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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菔子、枳壳、车前子、牛膝、泽兰叶、益母草)。一般病人经过以上治疗和限制钠盐摄入,血压
多可控制。偶有个别病人血压突然升高,头痛、胸闷、视物不清、烦躁不安、脉弦劲,为湿热瘀阻
于肝胆,用龙胆泻肝汤加减(龙胆草、黄芩、栀子、白芍、木通、车前子、泽泻、郁金、牛膝、益母
草)。
对于有持续性高血压的肝肾阴虚湿热瘀阻病人治疗比较困难。陆氏过去曾用过杞菊地黄
汤加车前子、牛膝等,无明显降压效果。近年常用天麻钩藤饮加减(天麻、钩藤、栀子、黄芩、桑
叶、生地、赤白芍、牛膝、益母草、泽兰叶、郁金、车前子等),方中重用桑叶、白芍、益母草各30
克,并配合服用复方罗布麻片,对部分病人有一定的疗效。
对发展至阴阳两虚湿浊瘀阻的病人治疗更加困难。临床上助阳药使用不当可以升高血
压,使用得当确可挽救某些危重病人。陆氏根据多年的临床探索,认为对于以夜尿,尿清长为
主的阳虚证可以不予治疗,因为此时温肾固涩以缩小便是不合适的,但对胸中窒闷、短气、尿
少、浮肿为主的阳虚证,可用温阳药配活血利水药作短期治疗,温阳药可选用附子,因其“大辛
大热,通行十二经”,有助于活血利水;肉桂可用小量,以防引起出血。不宜将温阳药配在补肾
药中作长期的温补。
(五)无症状性肾小球性血尿的中医治疗
无症状性肾小球性血尿是指临床上以血尿为主要表现而无明显水肿、高血压等肾外症状
的肾小球病病人。无症状性肾小球性血尿的中医治疗,各地虽已取得不少经验,但仍是临床上
一个难题,有待努力探索。陆氏根据临床观察将之辨证分为以下三型:
1肺肾阴虚湿热内蕴型:主症有反复加重的镜下血尿,咽部慢性感染,经常咽干不适,容
易感冒,感冒时以咽痛及血尿加重为主要表现,可有腰酸胀、尿少、乏力或足心热、唇舌红、苔黄
腻、脉多弦细。此型可见于慢性肾炎普通型和隐匿性肾炎。治以滋养肺肾、清利湿热为主,一
般情况下,可用养阴清肺汤加减:生地、玄参、麦冬、丹皮、知母、白薇、连翘、黄芩、石韦、小蓟、旱
莲草等。咽部急性感染时可选加板蓝根、山豆根、马勃、射干等。慢性咽炎可用《喉科指掌》的
“十八味神药”:黄连、黄芩、紫地丁、生山栀、连翘、银花、知母、白藓皮、花粉、皂角刺、当归、赤
芍、川芎、乳香、木通、甘草、龟板、紫河车。
2心肾阴虚湿热留恋型:主症有显著的镜下血尿或肉眼血尿,伴有尿少、腰胀、咽干梗、失
眠、心悸、手足心热、舌尖红、苔黄腻、脉细数。此型多见于急性肾炎以血尿为主要表现的病人。
治以滋阴补肾,清心泻热利湿,可用二至丸合导赤散加味:女贞子、旱莲草、生地、木通、淡竹叶、
甘草、莲子心、石韦、茅根、小蓟、珠珠米根、益母草,重用旱莲草、鲜珠珠米根和小蓟。
3瘀热伤络型:主症为顽固持续性血尿,腰痛以胀痛为主,可见刺痛、板硬感或网状感,或
尿少,唇舌暗红或紫红,苔质白或黄腻,脉弦或滑数,或脉热(指按脉上,有热灼指感)。此型多
见于紫癜性肾炎或某些隐匿性肾炎。治以清络凉血、化瘀解毒为主。可用清络饮、清营汤合方
加减:银花藤、丝瓜络、荷叶、淡竹叶、连翘、生地、玄参、水牛角、丹皮、紫草、黄芩、赤芍、红花、石
韦、茅根、小蓟。陆氏见3例肾活检为膜增殖性肾炎(光镜),临床诊为隐匿性肾炎者表现为此
型,用此法治疗后血尿一度好转,其中2例有高血脂症,近年有人认为高脂血症有肾毒作用,故
这种病人血尿的治疗是否还可以从控制高脂血症方面去探索,可试加用茵陈、生山楂、草决明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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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提出,泌尿系出血不外虚、热、瘀,陆氏认为,无症状性肾小球性血尿亦符合此规律,但
“虚—热—瘀”三者要结合看。血尿是肾炎综合征的特征,而肾炎综合征的病理基础主要是免
疫性增殖性损害,导致肾炎综合征的原因以感染最常见,已知清热解毒、活血化瘀有控制感染、
抑制免疫的作用,养阴药可解毒和延长抗体寿命,有利于控制感染,其中如生地还有降火凉血
止血之功,故养阴凉血、清热解毒、活血化瘀是治疗无症状性肾小球血尿的常法。无症状性肾
小球性血尿属阳气虚、气不摄血者甚少,助阳益气药多有促进免疫的作用,并可助长内热,导致
感染病灶活动,用之不当,可加重血尿,宜慎用。
(六)无症状性蛋白尿的中医治疗
无症状性蛋白尿是指临床上无明显水肿、高血压等肾外症状而以肾小球性蛋白尿为主要
表现的肾脏病病人,在临床上比较常见而治疗又比较辣手。原发性肾小球病无症状性蛋白尿
常见于肾病综合征或肾炎综合征缓解过程中的某一阶段,也常见于隐匿性肾炎和某些长期以
较多的蛋白尿为主要临床表现的肾小球病病人。据各地报道,对前两者的中医治疗都取得了
一定疗效和经验,而后者的治疗仍是比较困难的。根据陆氏的经验,对原发性肾小球病无症状
蛋白尿的中医治疗可归纳为以下几种主要方法。
1培补脾肾:本法主要适用于肾病综合征脾肾阳虚型水肿消退以后,仍有较多尿蛋白的
病人,一般以无显著血尿、高血压及肾功能减退而同时表现为脾肾两虚且无湿热见症者,使用
此法较易获效。同时须根据患者脾肾阴阳气血虚损的实际情况辨证论治。一般规律是在水肿
消退后,先着重温肾健脾、扶助阳气,待脾胃健运,血浆白蛋白稳固地上升达25g%左右,无水
湿再度泛滥之忧时,始逐渐加入补阴血的药物,此时才着重治疗蛋白尿。若蛋白尿不减少,血
浆白蛋白常难以恢复到正常水平,此种蛋白尿属脾肾气虚失固,精血亏损,应补脾益气、固肾摄
精、填补精血,补肾药宜选用有壮阳、益精作用的药物,如补骨脂、肉苁蓉、巴戟天、淫羊藿、菟
丝、枸杞、熟地、何首乌等。血肉有情之品,如鹿茸、鹿胶、龟胶、阿胶、紫河车等有较好的效果。
这里着重谈谈黄芪的应用,曾有一些报道大量黄芪对蛋白尿有治疗作用,临床上不少人将
黄芪当作治疗蛋白尿的单方、验药来使用往往不能得到预期效果,有时甚至使病情加重。根据
陆氏的体会认为黄芪确实是一味有效的药物,但有一定的适用对象,还要注意用药时机和方
法。关于适应对象,黄芪主要适用于以气虚为突出表现者,如短气乏力、面色浮白、舌质嫩淡、
舌苔薄白而少,脉象细弱,且无尿黄少、血尿、腹胀满、舌苔黄腻等湿热见症者。从西医方面看,
主要用于单纯性肾病消肿后的蛋白尿,无血尿、高血压、肾功能不全等肾炎综合征表现。早年
曾有报道对类似人类肾病综合征的实验动物模型,使用黄芪粉可使肾脏病变减轻,蛋白尿减
少,而对类似人类急性肾小球肾炎的实验动物模型使用黄芪粉无效。陆氏在临床上体会到,对
于肾炎综合征,尤其是急性肾炎综合征,使用黄芪多无效,且常使病情加重,可能与黄芪的促进
免疫作用有关。关于用药时机,陆氏提出一般应在水湿稳固地消退(血浆白蛋白已达25g/dl
以上),尿量正常,脾胃健运时使用比较恰当,否则黄芪助湿作满的作用,会造成二便不通,腹部
胀满,甚至浮肿。关于用药方法,宜用生黄芪,不宜用炙黄芪,剂量开始可用常规剂量,逐渐加
大至治疗量。可用单味药,也可在辨证论治的方剂中应用,但方中宜同时大量配用黄芪的“使
药”茯苓,还须加入陈皮等理气药,使之补而不滞。
2清利湿热:本法主要适用于肾炎综合征以蛋白尿为主伴血尿者,或体内有炎性病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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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感染而致蛋白尿时时加重者。本法常须配合凉血、化瘀、解毒、祛风始能收到较好的效果。
传统方剂常选用程氏萆分清饮、三仁汤、小蓟饮子等,但传统方剂多难于切合具体病情。陆
氏常用桑叶30克,连翘、黄芩各15克,白薇10克,花粉、地肤子、石韦、益母草、萆各15克,半
枝莲、珠珠米根各30g,坚持服用一段时间可获一定的效果。对于某些激素治疗后水肿已消而
仍有较多蛋白尿的肾病患者,如伴多汗、肥胖、好发皮肤感染,或咽部经常红肿,或尿检白细胞
增多、舌苔黄腻等湿热毒邪见症者,也适用本法。治疗时一方面针对激素副作用引起的湿热
证,用龙胆泻肝汤加减,另一方面针对不同部位感染所引起的热毒证,选用适当的清热解毒剂。
通过这样的中医治疗并抽减部分激素,常获得较好疗效。
3活血化瘀:近年来根据肾小球免疫发病机理中肾小球毛细血管内凝血这一病理环节,
提出用活血化瘀法治疗肾小球病。此法对各型肾小球病都可试用,陆氏治疗时多在辨证论治
基础上加入活血化瘀药益母草、赤芍、泽兰叶等,与健脾补肾益气剂或清热解毒剂配合使用。
(七)进展性IgA肾病中医见症及其实质初探
陆氏在应邀赴香港工作期间,观察了46例香港地区IgA肾病的中医见症,将经肾活检确
诊的46例进展性IgA肾病的一般资料、症状、舌象及近期各项检查数据(包括血压、尿蛋白定
量、尿白蛋白排泄率、血清白蛋白、血胆固醇、血免疫球蛋白、肾功能、肾血流量、血红蛋白等),
进行中医辨证与西医各项指标间关系的临床分析,根据病人有无症状及舌苔改变分为A、B两
组,A组为无症组,B组为有症组,着重进行A、B两组的对比。
观察发现46例中,有半数病例无临床症状,也无中医见症可辨。即使有大量蛋白尿的病
例,血清白蛋白仍能维持在不很低的水平;有高血压的病例,经药物治疗也能满意控制;因此没
有因肾病综合征或高血压而出现症状及中医见症。而症状及中医见症主要出现在有较明显的
肾功能减退的病人。因此,大多数病例都是由于求职等原因进行健康检查才被发现。这些特
点可能与香港地区的社会条件、生活习惯以及个人的体质有关。
本病晚期的肾虚、脾虚证是以夜尿、腰酸、乏力和消化道症状为主症,这些症状也可见于其
他肾脏疾病肾功能减退期,因此,陆氏认为这些症状主要是由于肾功能减退,肾小管———间质
浓缩功能不全、氮质血症、贫血等所引起,它们是慢性肾功能衰竭的共同变化,与原发的IgA肾
病本质无关。
由于半数病例早期无证可辨,陆氏认为传统的中医辨证方法无助于早期发现IgA肾病。
本病晚期出现的肾虚证和脾虚证与其他肾脏疾病肾功能减退时所出现的肾虚证和脾虚证相
同,因此,亦无助于临床识别IgA肾病。肾虚证和脾虚证只是反映了肾功能减退的病理生理变
化,不能认为是代表IgA肾病本质的中医病理属性。因此,陆氏认为无论对早期无证可辨或晚
期有证可辨的病人,传统的中医辨证方法甚难触及IgA肾病病变的本质。对于IgA肾病,中医
应该怎样“辨病论治”,是一个难度甚大的课题。
(八)尿路感染的中医治疗
尿路感染属祖国医学热淋范围。按传统的观念,淋证总属湿热,治以清利通淋,以八正散
为代表方。现代认为热淋的病邪不仅是湿热,应强调有“热毒”,治疗除清利通淋外,要着重清
热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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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氏根据其临床特点,辨证论治,分型如下:
1急性期
(1)膀胱湿热型,以膀胱、尿道刺激症状为主症。一般选用八正散、导赤散加减。
(2)少阳郁热型(或肝胆湿热型),以寒热往来、口苦欲呕、腰痛、小腹隐痛不适、小便热涩混
浊为主症。一般选用小柴胡汤合八正散加减或龙胆泻肝汤加减。
(3)阳明实热型(或胃肠实热型),以持续高热、腹胀便秘、腰痛、小便热涩混浊为主症。一
般选用白虎汤、黄连解毒汤、八正散等合方加减。
急性期经治后未完全控制,迁延不愈,可表现湿热未尽气阴两虚型,宜继续清利湿热,佐以
益气养阴。
2慢性期
(1)肾阴不足(或气阴两虚)湿热留恋型,以低热或手足心热、腰痛、淋沥不已或时作时止为
主症,兼气虚者有疲乏无力,容易感冒,劳累或受凉即引起发作。一般选用知柏地黄汤加减,兼
气虚者加党参、黄芪、玉屏风散等。
(2)脾肾两虚余邪未清型,以轻度浮肿、纳差、腰酸无力、尿频、夜尿、少腹坠胀等为主症,一
般选用四君子汤、参苓白术散或补中益气汤等加味。
此外,慢性期有少数肝郁气滞型,以腹胀、嗳气、小便急胀不适为主症,可用逍遥散加减。
尿路感染的病原有多种细菌,也可为病毒、支原体;感染部位有上、下尿路之分;发病情况
有单纯性与复杂性的不同,因此,陆氏认为需辨证与辨病相结合以提高临床疗效。
急性期病因治疗是关键,感染一旦控制,症状即随之缓解,陆氏常于辨证方中选加败酱草、
红藤、白花蛇舌草、知母、黄柏、苦参、土茯苓、马齿苋等清热解毒中草药。
慢性期情况较复杂,包括混合感染或耐药菌珠感染,全身或尿路局部的合并症,肾功能不
全、营养状态及免疫机能低下等,治疗时都要考虑,必须辨证与辨病相结合,从整体观念出发,
扶正祛邪。陆氏对以低热、腰痛、反复脓尿、全身虚弱等为主要表现的慢性肾内感染患者,用外
科治痈疮的托里解毒法,用生黄芪、当归、川芎、玄参、花粉、银花等配合清利通淋药坚持治疗一
段时间,取得了较好的效果。
老年尿路感染的治疗。老年尿路感染常合并其他全身慢性疾病,其阴阳气血的衰损各有
不同,痰湿热瘀也不少见,故陆氏提出治疗要根据具体病情,着重扶正以祛邪。女性病人因绝
经后生殖泌尿道粘膜萎缩,感染不易控制,可从养肝肾、补精血入手,常用当归、熟地、女贞、枸
杞、桑寄生、胡麻仁、淫羊藿等。男性前列腺肥大或慢性炎症者,可根据具体病情选用三才封髓
丹、滋肾通关丸或金匮肾气丸等加减。
(九)中医化痰法治疗多囊肾初探
成人多囊肾是一个发病率较高的先天性肾脏疾病。对此病目前还没有一种能防止其发展
的治疗方法。陆氏根据中医理论“怪病属痰”、“巢囊痞块”属于痰证的提示,试用化痰法治疗多
囊肾11例,对其中2例终末期病人作了较长期的观察,现介绍如下:
例1,刘某,女,54岁,住院号031231。因腰痛及间歇性血尿22年,反复恶心呕吐2年于
1986年4月16日入院。患者于1984年8月确诊为多囊肾终末期肾衰在某院作连续性不卧
床腹膜透析,至1985年6月因反复腹膜炎而被迫拔除腹膜透析管,转至我院门诊治疗,尿量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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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ml/d,BP20/114kPa(140/80mmHg),Scr86mg/dl,按肾衰饮食,予以二陈汤加生大
黄、牡蛎、蒲公英及冬虫夏草等治疗,因近20天来恶心呕吐加重而入院。入院时BP171/
114kPa(120/80mmHg),轻度浮肿,上腹两侧可扪及包块,如鸭蛋大,尿蛋白++,红细胞++
+/HP,白细胞3~5/HP,Hb35/dl,Scr804mg/dl,CO
2
CPqmg/L。B超示双侧多囊肾及
多囊肝。予以纠正酸中毒并化痰法为主治疗,方用二陈汤加白芥子、郁金、鸡内金、赤芍、鸡血
藤、当归、小蓟等。症状缓解,血压正常,尿量800~1100ml/d。于1986年8月25日出院,继
续原法门诊治疗。自中医治疗后18个月Scr逐渐缓慢下降,至30个月时降至538mg/dl。
尿量保持稳定。1988年1月27日因发热、咳嗽及突然右侧腹痛再次入院。检查发现双肺散在
罗音,右上腹包块显著增大及触痛,考虑为:①肺部感染;②肾囊肿出血并感染,经抢救5日无
效,死于心肺功能衰竭。患者停止腹膜透析后,经中医化痰治疗存活31个月。治疗观察期间
肾功能逐渐好转。
例2,向某,男,51岁,门诊号0024867。1985年11月26日因轻度浮肿及大量蛋白尿反复
发作17年而就诊,此次复发5月。检查,BP223/14kPa(156/98mmHg),双睑微肿。尿蛋白++
+,红细胞1~3/HP,白细胞2~4/HP,颗粒管型2~4/LP,尿圆盘电泳为高、中、低分子混合性
蛋白尿。尿C
3
-,Scr851mg/dl,Ccr82ml/min,B超提示双侧多囊肾。立即限制蛋白及磷摄入,
用健脾化痰法治疗,方用二陈汤加苍术、白术、白芥子、莱菔子、郁金、鸡内金等,尿中白细胞增
多时加半枝莲、白花蛇舌草,血压明显升高时加天麻、牛膝、益母草等,偶尔加用西药抗菌药物
及降压剂。治疗后症状好转,尿量维持在2000ml/d左右,肾功能稳定。一度略有好转,
Scr682~753mg/dl,Ccr109ml/min,但自1987年7月后尿量渐少,症状逐渐加重,Scr1056~
12mg/dl,至1988年3月因少尿,Ccr37ml/min,转连续性不卧床腹膜透析治疗。本例经化痰中
药治疗后,推迟开始透析时间26个月。
多囊肾的病因至今仍未明。据研究,囊肿上皮具有运转功能,囊内液体成分近似近端或远
端肾小管液。多囊肾对肾功能的损害主要是由于囊肿内容物不断增加。囊肿增大,压迫周围
肾组织所致。多囊肾切面呈蜂窝状,符合中医的“巢囊痞块”,而“巢囊痞块”属于痰证。中医治
疗痰证的关键在于健脾,长期以来的临床实践已经证明,健脾可以运化痰湿,促进消化道的吸
收,减少呼吸道等的分泌。因此,陆氏设想用化痰法治疗多囊肾,试图用这一治法作用于囊肿
上皮的运转功能,防止囊内液体的增长,甚或促进囊内液体的吸收,从而达到控制多囊肾的发
展。但对于没有肾衰的病人,甚难找到可供评价疗效的指标。故通过2例终末期病人治疗后
肾衰进程的速度以间接估计治疗效果。
陆氏选用了中医治痰的基本方二陈汤,创方人朱丹溪说:“二陈汤,一身的痰都能管,如要
下行加引下药,在上加引上药。”陆氏主要加苍术、白术及鸡内金健脾化痰,并加用散郁行瘀的
郁金和长于消皮里膜外之痰的白芥子,由于已知囊肿上皮具有运转功能及囊内液体近似肾小
管液,在治疗中尽量避免使用利尿药,以防利尿致囊内液体增加。
此二例终末期多囊肾陆氏采用化痰法配合限制饮食、降压、控制感染等综合措施,取得了
较满意的效果,例1在被迫停止连续性不卧床腹透后,主要依赖中医化痰治疗继续存活2年7
月,且肾功能逐渐好转,死亡原因主要并不在肾。例2在开始治疗时Scr即已达到透析指标,
中医化痰治疗使其推迟透析2年2月。由于此二例就诊时病情危重,未能在采用化痰法之前
先观察一段饮食及一般对症治疗的效果以作对照,故要评价化痰法对此二例的治疗作用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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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困难的。但据国外的经验,控制蛋白摄入仅能延缓轻度慢性肾衰的发展,而对较晚期的病人
则还须加用必需氨基酸/酮酸疗法,后者也以Scr<8mg/dl即开始治疗者效果好。二例治疗前
Scr均已超过8mg/dl,并未加用必需氨基酸/酮酸疗法,效果如此满意,除了考虑此二例患者自
身多囊肾肾衰的发展速度以外,似不能排除化痰法所起的作用。如果化痰法确实在延缓此二
例慢性肾衰的发展中起了作用,则它的作用可能在于防止囊肿增大或延缓残存肾小球高压/高
滤过所导致的进行性肾小球硬化,可能是二者,也可能是二者之一。鉴于类似方药,陆氏曾在
其他慢性肾脏疾病(如慢性肾炎)、肾衰的病人中用过,并未收到这样好的效果,提示化痰法不
是作用于导致各种慢性肾脏疾病发生进行性肾衰的共同途径———残存肾小球的进行性肾小球
硬化,而可能是作用于肾囊肿。因此,陆氏认为,此二例治疗结果提示,中医化痰法可作为探索
防止成人先天性多囊肾发展的治法之一。
临证特色
一、对疑难怪症的辨证论治经验
陆氏对疑难怪症特别感兴趣,因为这是从实践中研究中医理论的最好机会。陆氏治愈了
不少疑难怪症,积累了丰富的辨证论治经验。
(一)前车之鉴
陆氏治愈的疑难怪症几乎都是经过一个以上中医误辨误治的,从他们的失误中吸取了教
训。首先,“久病属虚”等一般的辨证方法不适用于这些病人,对疑难怪症患者无论其病史有多
长,都必须穷追起因,久病不一定属虚,宜慎审慎辨。其次,不可受西医诊断的干扰,从一些未
明热的误辨误治经过可以看出,不少中医受西医诊断的干扰,西医拟诊“沙门氏菌属感染”,中
医就辨成“湿温”,西医拟诊“结核”,中医就辨为“劳瘵”……。对疑难怪症患者必须坚持中医理
论辨证。
(二)穷追起因,审因论治
对疑难怪症患者无论其病史长短,都要从中医病因学三因理论的思路去穷追起因,然后根
据起因,按传统的辨证论治思路进行辨证论治。如为伤寒则按六经,如为温病则按三焦或卫气
营血,如为内伤则按六郁相因或脏腑虚损辨证论治。
陆氏治愈的疑难怪症病人中,属伤寒六经气化紊乱者较多。这类病人都因受寒而发病,有
的是因受寒时间过长或太重,如寒潮到来,无衣可加,或电扇直吹,无法躲避等;多数是因为体
内存在着不能很好地适应寒冷刺激或对寒冷刺激敏感的因素,如体虚、年老、产后、月经期、睡
眠中、病中或正在接受某些妨碍祛寒解表的药物治疗等,在这些因素的影响下受寒,最易引起
六经气化紊乱而发生疑难怪症。这些病症虽然表现疑难或奇特,但病机都不离六经气化,只要
按照六经气化的规律,仔细审辨,抓住病机及病位所在,通过调整六经气化,用仲景的方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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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取得较好效果。仲景治伤寒的方剂药味简单,但针对病机,丝丝入扣,犹如一把特定的钥匙
只能开一把特定的锁一样,不可随意加减,如要加减,必定要与原方合拍,且加减的药不可太
多,否则失其原意;剂量亦不宜重,因用这些方剂治疗的病证多属气化失常,而非器质性大病。
陆氏用桂枝汤、建中汤系列治疗营卫病,有其独到的见解。认为桂枝汤的作用是助营卫,以桂
枝、生姜助卫,芍药、大枣助营,炙甘草通脉,助营卫流行,适于营卫弱而不任风寒者。大小建中
汤的作用是建中焦、补营卫,适用于中焦虚寒而营卫不足者,大建中汤偏于治中焦虚寒,小建中
汤偏于补营卫。若气血虚而营卫不足者,宜用黄芪当归建中汤补气血营卫。
这里介绍陆氏从“寒温两感”会诊治愈一例变应性亚败血症的经过。患者为一女青年,高
烧已2月余,关节疼痛,西医确诊为变应性亚败血症,用激素治疗已3周而热不退。中医按“湿
温”、“痹证”治疗亦无效。陆氏仔细追问起因,乃先有感冒咽痛,又下河游泳,引起高烧。辨证:
感冒咽痛为风温上受,本地五月气温尚低,下河游泳,寒湿之邪又由皮毛入侵,此属寒温两感。
寒热不退为病邪阻滞于少阳,以蒿芩清胆汤加柴胡为主治疗,立即减撤激素,服药1周体温恢
复正常,诸症逐渐平息。
此外,还有些疑难怪症是由于医源性因素引起的,如当汗而误下,当表而误补,造成气机紊
乱而致病。对这类病人,针对其所犯何逆而治之。还有,滥用补药引起的疑难怪症并不少见,
如长期或大量服人参或鹿茸,常引起情志失常,怪症丛生。陆氏认为,凡属滥补引起的病证,或
起于郁火内盛,或起于痰湿内生,都必致六郁相因而为病,陆氏常采用自拟越鞠丸变方(茵陈、
栀子、郁金、丹参、焦楂)为基础以解六郁,并随症加味,常获较好的效果。例如一60余岁女性
患者,诉下腹经常有一团火,经追询始知其中年以后常服鹿茸补身体,陆氏即建议停服鹿茸,并
间断服用越鞠丸变方,半年后此火逐渐消失。
二、肾小球肾炎重在清利,慎用温补
肾小球肾炎普遍有湿热,据有关资料统计,湿热证在此病中的发病率为4795%~100%,
说明无论是急性肾炎或慢性肾炎,湿热都很常见。陆氏认为急性肾小球肾炎自始至终都以湿
热为主。无论水肿初起是风寒、风热或寒湿水肿,终将逐渐转化为湿热蕴结。恢复期也主要是
湿热留恋或湿热未尽。故陆氏提出芳化清利是急性肾炎的主要治法,临床实践证明,本法有促
进急性肾炎临床痊愈的作用。慢性肾炎同样有湿热,无论是西医普通型、肾病型、高血压型和
复发型都有湿热;中医辨证分型中,肾虚、肝肾阴虚、脾肾两虚、阴阳两虚各型均有湿热为患,湿
热贯穿于本病的始终。陆氏在长期大量的临床实践中,探索出芳化清利是肾小球肾炎湿热的
主要治法,并总结出经验方“芳化清利汤”,其方药物组成为:佩兰叶、连翘、黄芩、郁金、苡仁、木
通、茅根、石韦、益母草等。运用于急性肾炎及隐匿型肾炎,慢性肾炎各临床类型,根据脉证灵
活加减,取得了较满意的疗效。陆氏将本方的主要药物制成浸膏进行动物实验,其研究结果证
明:本方对肾脏病变的修复、肾功能改善及尿蛋白的减少均有较明显的促进作用。
在肾小球肾炎的治疗中,陆氏特别强调慎用温补法,总结出温补法的不适应证及适用对
象,需严格掌握其临床指征。
1在下列四种情况时不适应用温补法
(1)肾病型肾炎有高血压及明显血尿者。这类患者常为阴阳两虚、湿热内蕴,其阴阳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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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相互消长之中,阳虚重与肾病表现一致,应用温补法后可促使其向肾炎表现方面转化,并加
重肾功能损害。
(2)处于肾功能不全代偿期的慢性肾炎。这类患者易发生血中非蛋白氮潴留,如连续服用
温补药可能引起氮质血症。因此,温补法应慎用,必要时可短期或间歇使用。
(3)急性肾炎恢复期。这类患者多有湿热未清,用温补法可助长湿热,常引起水肿、尿少、
腰痛、高血压、尿改变加重,血液非蛋白氮增高,促使咽部病灶活动,以致病情迁延不愈。
(4)伴有尿路感染的肾病。这类患者多有下焦湿热,予温补剂后,即可出现明显的阴虚及
下焦湿热见症,引起尿少、浮肿加重,甚至血压升高、肾功能损害。
2在以下几种情况适用温补法
(1)原发性肾小球肾病和典型的肾病型肾炎(即无高血压、肾功能不全及显著的血尿)。此
类患者在水肿严重、尿量极少时,常有腹胀、便溏、恶寒、四肢不温等典型的脾肾阳虚证候,给予
附子、肉桂、干姜等配行气利水药以温运脾肾之阳,常可收到利尿及水肿减轻的效果。若水肿
不甚,每日尿量在700~800ml以上,表现倦怠无力、腰膝酸软、纳差腹胀、便溏等脾肾两虚、气
血不足之证者,宜用香砂六君汤、当归补血汤及六味地黄汤加补骨脂、淫羊藿之类温补脾肾。
一般坚持服用3月以上,常可使血浆蛋白提高,水肿消失或减轻,部分患者尿蛋白可减少。
(2)配合激素治疗。在大剂量激素治疗期间,患者多表现为阴虚,中药配合以养阴为主;在
激素撤停过程中,即使患者尚未出现阳虚表现,一般在激素减至30mg/d以下时,亦宜逐渐加温
阳药以巩固激素疗效,协助激素撤停。
名案评析
一、产后伤寒大汗不止案
患者刘某,女,32岁。某医学院教师家属。于1979年11月16日(产后42天)托其友来代
诉病情,请处一方。患者于产后3日受凉而致每日午后恶寒高热,经多种检查及全市会诊未明
诊断,用过多种抗生素及中药,寒热往来10多天始退。但此后即大汗不止,每日更衣数次,并
感低热怕风,曾服不少益气固表、养阴敛汗之剂,出汗反增。全身软弱,终日卧床,不能坐起,患
者万分恐惧,夫妻抱头痛哭,惟胃纳佳,能进食,舌苔黄厚,脉象不明。辨证:新产之人,血弱气
尽腠理开,风寒外邪由太阳而入少阳,故寒热往来;胃纳佳为邪未入阳明,里气和。现舌苔黄厚
为少阳余邪未清,低热自汗怕风乃太阳表邪未尽,营卫失和所致。治以小柴胡汤合桂枝汤轻
剂,处方:柴胡3克、黄芩6克、党参9克、法夏9克、炙草6克、桂枝3克、白芍9克、生姜1片、
大枣4枚。1979年11月22日其爱人来诉,服药1剂而汗减,2剂而汗止。
[评析] 此案陆氏并未见患者其人,陆氏治疗此案辨证之准确,处方之精当,体现其对伤
寒六经气化学说深厚的造诣及治伤寒的丰富临证经验,抓住了病证的要点和关键:①病起于产
后受寒,是虚人外感,常常邪入少阳;②起病时寒热往来,西医全市会诊未明确诊断,是知其为
少阳证型未明热,无器质性大病;③胃纳佳,病不在里;④前医曾用益气固表、养阴敛汗而出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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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增,说明病机在表,药与病机不投合;⑤现证低热恶风自汗,苔黄厚,虽脉象不明,已可以辨知
其为少阳余邪未清,太阳营卫不和。故用小柴胡汤与桂枝汤合方,1剂知,2剂已。
二、顽固冬季鼻衄27年案
患者孙某,男,45岁,工人。每年冬季鼻衄达27年,偏头痛及鼻咽干燥9年,于1981年3
月11日由平坝某厂蒋必芬医生带来就诊。患者27年来每年国庆节后开始鼻衄,流血时间常
在凌晨4~5点,少则数十滴,多至200~300ml,中西医诸药未效,必待来年春季不治而自止。9
年来常感偏头痛、鼻咽干燥、鼻塞、尿频而夜尿多,大便干结,冬季衣着单薄,否则诸症加重。1
个多月前曾请蒋必芬医师调治月余无效,遂带来会诊。
观其形消瘦,面色青晦,舌红苔黄,脉弦数。他医治疗曾予清肺胃热、养阴凉血和引火归原
等法未效。辨证:每年10月后发病,接近冬至,与“阳升”有关。“冬至一阳升”,人与自然相应,
该患者相火偏旺,“阳升”太过,故发为顽固性鼻衄,直至次年接近“夏至一阴长”时自愈。凌晨
为一日中阳气渐旺之时,是以鼻衄每于此时发作。火邪伏于肝肺,故偏头痛、鼻衄。肺失清肃,
津液输布失常,故见鼻咽干燥鼻塞、尿频等症。拟龙胆泻肝汤合泻白散清泻肝肺之伏火。处
方:龙胆草、木通各6克,栀子、牛膝各8克,黄芩、郁金、桑白皮、地骨皮、杏仁、莱菔子、生地、白
芍、丹皮各10克。另用蜂蜜涂鼻孔,每日3次。服药6剂,鼻衄止,鼻塞通。嘱当年冬至前提
前服药预防复发,但患者未按时就诊。
1981年10月13日二诊。鼻衄复发一周,脉证同前,原方治疗。服上方9剂后出血量大
减,诸症减轻,由于出血未止,大便干,于方中加生石膏、大黄、水牛角泻胃火并凉血,但出血仍
未止。
1981年12月4日三诊。分析为相火太旺,从肝、肺、胃泻火尤不足,必须用知柏直伐肾中
相火。处方:知母、黄柏、栀子各10克,黄芩12克,生石膏60克,龙胆草、桑叶、大黄各10克,水
牛角、麦冬各30克,北沙参、火麻仁各20克,甘草3克。服10剂鼻衄止,迄今未复发(此案蒋
必芬医生曾在《新中医》1989,3:21报道)。
[评析] 此案为长达27年之久的鼻衄顽疾,陆氏运用“冬至一阳升”这一自然规律与医疗
实践相结合,取得了极为显著的效果。是其将中医理论精粹灵活运用并加以发挥的具体体现。
其辨证要点:①该患者每年国庆节后开始发病,直至次年春季不治而自止,呈顽固的年度周期
性发作,长达27年之久。此时接近冬至,与“冬至一阳升”有关,陆氏认为命门火是人体阳气的
根基,“一阳升”应与命门火相关,相火源于命门,寄于肝胆,游行于包络、三焦,布达于全身。冬
至一阳升时,阳升太过,相火偏旺,上扰娇脏,迫血妄行,故于冬至阳升时鼻衄发作,直至次年接
近“夏至一阴长”时自愈;②每日凌晨4~5点时出血量最多,血流如注,也是“阳升”之时;③偏
头痛、鼻咽干燥等,为相火偏旺,伏于肝肺;④曾经许多中医药养阴清热、凉血止血无效,说明非
一般肺胃之热,药与病机不合。故采用清泻命门相火治疗,不加任何止血药,第一年从肝肺泻
相火,用了龙胆草、黄芩、栀子等,服6剂出血即止。第二年患者未遵医嘱,鼻衄按时发作,用原
方治疗,出血量大减后,加知母、黄柏,直阀肾中命火,服药10剂而根治。药证相符,应手而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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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血分瘀热型紫癜性肾炎案
患者陈某,男,22岁,学生。因患“紫癜性肾炎”5个月于1996年10月8日初诊。患者5个
月前因参加足球比赛训练,劳累过度,又连续饮酒、饮食不节3天后,双下肢小腿部出现斑疹,
满布肌肤,大小约1cm×2cm~4cm×3cm,痒甚,医院皮肤科诊为“过敏性紫癜”,予抗过
敏药治疗1周后,突感胃痛腹痛,剧烈难忍,呕吐腹泻,大便色黑,医院诊为“胃
溃疡”住院抢救。住院期间,吐血量多,腹泻频作,色黑,日5~30余次,即予止血剂,强地松、先
锋Ⅰ、氧氟沙星等治疗2个多月,好转出院。因尿检见尿蛋白++++,RBC5+,诊为“紫癜性
肾炎”,继续在该院门诊治疗,予强的松等西药及中药养阴益气、凉血止血之品治疗2个多月,
疗效不显。现证:无水肿,面色白,面部痤疮多,眼周微青紫,舌暗紫苔白,双侧脉热灼指。血压
171/114kPa(120/80mmHg),尿检见尿蛋白++++,RBC++++。辨证为下焦血分瘀热,
治以清热解毒、凉血止血化瘀。予芳化清利汤、升麻葛根汤合方加减:升麻10克、葛根10克、
连翘15克、黄芩10克、赤芍10克、丹皮10克、佩兰10克、石韦30克、益母草30克,并立即停
用强的松及黄芪类中药,禁酒及辛辣之品。服药6剂,1日1剂。
1996年10月17日二诊:尚未明显进步,脉热仍存,予:丹皮10克、赤芍10克、郁金20克、
连翘15克、黄芩15克、栀子10克、石韦30克、益母草30克、泽兰叶10克、紫草15克、小蓟80
克、珠珠米根30克等清热利湿,凉血止血化瘀,服药5剂。
1996年10月22日三诊:尿检见尿蛋白++,RBC++,WBC4~8,颗粒管型1~3,细胞管
型0~1,病情明显进步,效不更方,仍每日1剂,连服3月。在此期间,尿检:尿蛋白++,RBC2
~9,WBC1~3。
1997年1月30日四诊:尿检,尿蛋白+,RBC1~4,WBC0~1,颗粒管型0~1,病情明显好
转,尿蛋白及红细胞明显下降。上方续服,其中小蓟60克与珠珠米根30克交替加入方中,1周
轮换1次,每周服4剂,停3天。
1997年4月22日五诊:见面色红润,面部痤疮仅有几粒,眼周青紫消失。脉热已不显,尿
检:尿蛋白±,WBC0~1,病情基本痊愈,继续巩固治疗。
[评析]紫癜性肾炎是难治性肾炎之一,主要以皮肤紫癜、出血性胃肠炎、肾损害为特点,逐
渐发展为肾功能减退,预后较差,其病情较为顽固,治疗比较困难。此患者起病急,来势猛,胃
肠出血多,尿中蛋白及红细胞多,病情较重,予激素强的松,中药益气养阴止血等无效。陆氏根
据其脉证及尿检,辨证分析,此初起因劳累过度,大量饮酒及饮食不节,热毒直入血分,迫血妄
行,故见吐血、便血及尿血,热毒壅滞肌肤,则皮肤紫癜,虽经中西医药治疗数月,热毒减轻,但
下焦血分瘀热毒邪未清,则脉热,尿中蛋白++++,RBC++++。治宜清热凉血,止血化
瘀,予生地、丹皮、石韦、益母草等凉血化瘀,重用小蓟、珠珠米根凉血止血。由于:①辨证准确,
用药精当;②谨守病机,坚持一方治疗到底;③服用激素时间短,剂量小,中药黄芪等温补之品
不多,并得以及时停用。从而使病势得以有效控制,在短期内基本治愈,获得了显著的疗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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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论医话
一、谈寒温不可统一
近年来中医学界倡寒温统一论者不少。众所周知,《伤寒论》成书于2000多年以前,限于
当时历史条件,其论外感病详于寒而略于温。经过十几个世纪无数医家的医疗实践,始认识到
温病是一组完全不同于伤寒的外感病,有必要独立出来,自成体系,因而有了清代温病学派的
兴起,这是历史的必然,是医学进步的表现。按照人人熟知的传统理论,伤寒为寒邪,由皮毛而
入,主要伤人阳气,按六经传变及辨证论治;温病为温邪,由口鼻而入,主要伤人体阴液,按卫气
营血及三焦辨证论治。据临床体会,伤寒主要包括由寒冷刺激引起的整体性体温调节障碍和
局部性对寒冷刺激适应不良所引起的一类病证。温病则主要包括感染性疾病和部分免疫性疾
病。无论从传统理论或现代临床来看,伤寒和温病在病因、病机和治疗上都是截然不同的两类
疾病。古人不识温病,执伤寒以治温病,死人甚多,有历史的原因。今人不懂伤寒,执温病以治
伤寒,误人者不少,也有历史的原因。在这种状态下,必须强调寒、温的分辨。特别是冷气设备
的普及,“人工寒邪”的播散,“现代伤寒病”正日渐增多时,更应提起注意。如果是为了医疗、教
学管理的需要,将伤寒与温病统一于外感病一科则可;如果是从理论上、辨证论治上统一寒温,
则是历史的倒退,愧对古人。
二、谈五脏阴阳、气血总体平衡态势
人体阴阳气血与五脏所形成的格局是:心肝与血,肺脾与气,肝肾与阴,脾肾与阳关系最密
切,并以心肝肾阴血为一方,肺脾肾(命)阳气为另一方,形成总体的平衡态势(如下图)。
五脏阴阳气血总体平衡态势,是一把临证时随时实用的天平,因为它常可反映人的体质,
或人在某个阶段五脏阴阳气血的总体倾向。一般而言,这把天平的倾斜,常常反映在人人都有
的“睡眠”、“饮食”和“大便”上。偏于心肝肾阴血虚的人容易失眠,大便常干结,喜食酸甘凉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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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品;这种人容易“上火”,如咽干痛、鼻衄等。肺脾命阳气虚的人则易困倦、嗜睡、大便常溏、喜
辛辣热食;这种人常怕冷,衣著比常人多。无论治什么病,若结合这把天平用药则更能切中病
机,提高疗效。
三、谈冷脉与热脉
陆氏发现一些患者有冷脉或热脉。冷脉可见于单侧或双侧,指按脉上感到有冷气顺血流
而下,冷气袭指,久按不衰。冷脉主要见于少阳证寒热往来者,上文伤寒六经气化学说临床运
用之例3,为少阳证型未明热,即出现冷脉;在少阳证型急性肾盂肾炎中冷脉较多见,且常为单
侧。热脉均为双侧,指按脉上有灼热感,主要见于下焦瘀热者,如顽固的血尿,严重的前列腺感
染等,名案评析第3例血分瘀热型紫癜性肾炎即有热脉。冷脉与热脉均随着病证的好转而减
轻或消失。冷脉与热脉尚未见载于医籍,其辨证论治意义有待继续观察研究。
经验方
一、越鞠丸变方
药物组成:茵陈15克、栀子9克、丹参9克、郁金9克、焦楂9克。
用法:每日1剂,水煎服。
适应证:主治六郁相因为病,滥补或激素引起的郁证。
二、肾炎芳化清利汤
药物组成:佩兰叶10克、连翘15克、黄芩10克、郁金10克、薏苡仁30克、木通10克、石韦
30克、益母草30克。
用法:每日1剂,水煎服。
适应证:主治各型急、慢性肾小球肾炎以湿热为主证者。
三、思食丸
药物组成:乌梅6克、焦楂9克、神曲9克、谷麦芽各9克、法夏9克、陈皮6克、茯苓9克、
甘草6克。
用法:每日1剂,水煎服。
适应证:纳食不香,不思饮食,尤适宜于儿童、胃酸不足者或萎缩性胃炎。
(吴元黔 编)
第五卷2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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